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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毅道：“叶兄不愿回国的原因，除了不愿棠国百姓深陷刀兵，还有，就是依然舍不得中原文化了？”
叶秋池点了点头。
姜毅起身，走到窗前，眼望天空，自言自语道：“天空的云朵依然那么美丽，但地上的景致已然面目全非了。距离我上次护送叶姿归来，已经过去半年多了。这半年多来，难道叶兄对局势的发展还没有更深刻的感受吗？”
叶秋池道：“姜老弟……你说说看。”
姜毅表情严肃地道：“记得我上次说过，随着清廷统治的逐步稳固，中原文明恐怕要面临一场浩劫。满清久居塞外蛮荒之地，他们进入中原一统天下，无非是两种趋势：一是认可中原文明，被中原文明所同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二是凭高压手段，以满清文明压制中原文明，或者逐步代替中原文明。很多事现在还看不透，但仅从他们强制剃发来看，前景很不乐观。
“秋池兄，想想看，将来的你，身穿长袍马褂，脑后拖一小辫，如履薄冰地生活在满清的高压统治之下，你还能够尽情徜徉于中原文明的美妙吗？与其胆战心惊的活着，何如在自己的国度里潇洒快活？而且，您完全可以凭借您的地位和权威，抢救一些即将遭受毁灭的中原文明。特别是在朝代更迭时，经常会发生前朝史志诗文被胜利者任意篡改的事情。我觉得，您完全可以在棠国成就一番有益于中原文明的大业……”
“你是说，我来抢救和保护一批大明的史志诗文？”叶秋池眼神里闪过一缕亮光。
“对，您既然喜欢大明，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为大明做些事情呢？想想看，将来的棠国竟然保留着许多在中原看不到的大明文化精华，那该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呀！如果您那样做了，必将青史留名！”姜毅越说越激动。
“还有……”姜毅决定给叶秋池下一剂猛药，“您生活在大明，不，马上就要生活在大清了，您无非是一位名士罢了，在官位和权力的高压面前，您有能力保护自己吗？您……有能力保护您的叶姿吗？”
姜毅这句话，宛如当头一棒，叶秋池顿时怔住了。
看叶秋池沉默不语，姜毅更进一步：“秋池兄可能不知道，弘光帝的妃子沈秋月曾经是笑昆兄的知己，二人郎情妾意，本可以成就一番美好姻缘。可是，最终笑昆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秋月被弘光帝占有，只能无比痛苦地看着沈秋月去死。这又是为什么？还不是笑昆兄没有能力保护心上人吗……”
叶秋池愕然睁大了眼睛，随即又无力地垂下了眼皮。
刀文傣见姜毅一番话打动了叶秋池，赶紧鼓动道：“这位姜贤弟说的不差。王上，您留在大清，真的会有无数预想不到的风险呀！”
“可是，”叶秋池迟疑道，“现在的棠国已然是那种情况，我怎么回得去呢？”
姜毅道：“秋池兄所虑者，无非是军队罢了。您是担心手无一兵一卒，无法号令棠国民众吧？这个好办，小弟可以帮助兄长借兵。”
第215章 自为说客（）
“借兵？！”叶秋池、刀文傣闻听此言，同时挺起了腰板儿。
刀文傣急问：“如何借兵？”
姜毅道：“我现在所在的宁集，尚有数千兵马，他们也正为未来担忧，不知道下一步该向何处去。我可以去说服他们，让他们保护秋池兄回国。”
刀文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得浑身颤抖，双手合十向姜毅深深地鞠了一躬：“姜小兄，你说的是真的？如能护送王上回国，你可是我棠国的第一功臣呀！”
叶秋池摇了摇头：“姜贤弟，我看这事颇不靠谱。你想呀，如果他们同意护送我回国，必将在陌生之地面临未知的血战，会有一大批将士白白送死，他们怎会答应？”
姜毅道：“宁集已成清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孤军固守，早晚也是个死。而且，还会连累城中百姓遭受屠城。如果主动离开，起码会减轻百姓的苦难。”
刀文傣忙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在棠国，有一大批人是反对木洪甲的，如果王上回国，会有一大批人倒戈，不一定会牺牲多少宁集的将士。如果大事成功，我们可以保证这些宁集将士都能在棠国享受荣华富贵。”
姜毅道：“我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有个安身之地，和和美美生存下去。”
刀文傣笑了：“这太简单了。我们棠国会为他们盖起最漂亮的房子，划出最肥沃的土地，让他们在那里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叶秋池道：“好吧，姜贤弟，如果你能说动宁集将士护送，我就回国。如果我能够继承王位，我一定厚待宁集将士。”
姜毅向叶秋池深施一礼：“王上，我有十足的把握。”
叶秋池忙摆手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叫我王上，还是叫我秋池兄吧。”
姜毅转向刀文傣道：“刀丞相，不知道棠国木洪甲手下有多少兵马？”
刀文傣眼珠一转，道：“现在驻守王城的，只有两万兵马。驻守其他关城的，加起来也不过三万兵马。你知道，棠国是个小国，没有那么多兵马，而且，驻守王城的两万兵马中，能够誓死效忠木洪甲的，只有他的禁军，不过五千人马。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们进入棠国后，会吸引一大批子民投军，人马会迅速壮大，对付木洪甲不成问题。哦，对了，小兄稍座片刻，我去去就来。”
刀文傣转身出去了。叶秋池对姜毅道：“姜贤弟，你可不要全信刀文傣的，他急于让我回国，他的话一定有水分，你可要把困难估计足呀。从我内心来说，我是不愿让宁集将士陪我前去冒险的。”
姜毅笑道：“这个我知道。但是据我所知，棠国是个重佛的国度，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兵马吧？”
“也不尽然哪！”叶秋池道，“我出生在大明，对棠国一无所知，总觉得回国是一步险棋。”
“正因为如此，您才需要有一只军队护送您回国，同时，这只军队也需要您继承王位后的保护。”
刀文傣去而复返，双手捧来一本册子。他把册子放到姜毅手上，骄傲地道：“姜小兄，这里记录了我棠国上上下下的全部情况，对于你迅速了解棠国会非常有帮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能够帮到你。”
“谢谢！多谢刀宰相。”姜毅接过册子，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研读一番。”
“哦！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叶秋池道，“阮大铖和含情姑娘已经离开姑苏了。”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去了哪儿？”姜毅急切地问道。
“他们是悄悄走的，没有告诉我。可能，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吧。”叶秋池惋惜地叹了口气。
“但愿含情姑娘不要再经历什么波澜，真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姜毅自言自语道。
叶秋池道：“贤弟就不担心阮大铖吗？”
姜毅无奈地一笑：“世人已经对阮大铖做出了评价，偏偏他又救过我我，对他，我能说什么呢？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潜心思过，安度晚年。”
……
回转宁集的路上，姜毅心下琢磨，怎么才能说服关观，让她认可自己的计划呢？毕竟，离开中原去往棠国，这是一件牵涉到许多人切身利益的大事。
回到宁集，姜毅思前想后，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先说给了卉娘。
卉娘静静地听了姜毅的计划，沉思半晌，道：“若想把我们面临的危险和损失降到最低，别国而走，去往棠国……这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官人，你觉得，关观、封赧和军师他们能够答应吗？”
“这也是我担忧的，所以我才先来说给你听。卉娘，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
卉娘笑了！这一笑，既妩媚，又勉强，好似心中有事似的。“这个，可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官人虽说时运常常有些欠佳，但结果往往也不是很坏。应该在六成胜算吧。”
“谢娘子吉言！”姜毅道，“我这就去找关观。”
姜毅转身出去了，卉娘扶着门框，心情有些烦乱，转回身，她一眼望见了桌案上摆着的一个紫砂泥制作的胖娃娃，那是刚到金陵时，自己在驿馆门外的小摊上买的，想回转徐阳后带给晋儿，谁知，后来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晋儿音信全无，至今不知所终。
卉娘捧起胖娃娃，看着胖娃娃笑眯眯的样子，两行珠泪潸然而下。
……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