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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毅正侧身躺在草席上打盹,听见人声,懒洋洋地扭过身来,却见牢门处进来了一个小沙弥,脸上脏兮兮的,成了个小花脸,身上的僧衣又破又烂,僧鞋都露出脚趾头了。姜毅心道:他们怎么把和尚也抓进来了?难道他们怀疑这个和尚也是暗探?
看样子,小和尚不过十二三岁,撅着嘴,一脸的稚气,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钵盂。牢房里,除姜毅外,还有两位四十多岁的客商,小和尚进来,就是四个人了。
那两位客商的草席挨着,姜毅身边空着一领草席,姜毅坐起身,拍了拍身边空着的草席,道:“小师傅,你就住这里吧。”
小和尚放下钵盂,双手合什,向姜毅行了个僧礼,又转身向那两位客商行了礼,然后以打坐的方式坐在了草席上。
“小师傅,你是哪座庙里的?怎么也被他们关进来了?”姜毅好奇地问道。
姜毅这一问,小和尚鼻子一抽抽,眼泪流下来了。
“别哭呀,到底咋回事?”
小和尚哽咽地道:“徐阳城外有座云雾山,山下有座寺庙,名叫云门寺,我本是寺里的和尚。因屡次犯戒,被师傅赶了出来,成了游方僧人。我一路南行,走到宁集这地方,寻思着进城化点缘吧,可我刚进城,什么都没化到呢,就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抓进来了。”
一听是来自徐阳的和尚,姜毅无端的便感觉有些亲切。卉娘曾经生活在徐阳,说不定还去他们寺里上过香呢。
姜毅安慰道:“没事的,小师傅,咱们赶得不巧,宁集要开战了,他们怕有奸细,只是暂时把咱们关在这儿。别着急,啊!真的没事。”
姜毅仔细端详小和尚,虽然满脸污垢,但五官还是挺周正的,不由问道:“小师傅,你刚才说屡次犯戒,你犯了什么戒呀?”
小和尚一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哎呀,说漏了。”
姜毅看他萌萌的样子,来了兴致,追问道:“反正你也被师傅赶出来了,怕什么?说说看,你到底犯了什么戒?”
小和尚回头瞅了瞅那两位躺着的客商,见他们没有注意自己,低下头,很是羞涩地道:“我,我犯的是色戒。”
“啊?”姜毅“扑哧”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刮了下小和尚的小鼻子,戏谑道,“就凭你?一个小屁孩,毛儿都没长出来呢?还,还犯了色戒?呵呵,简直要笑死我了。”
小和尚整襟危坐,郑重其事地道:“施主,看你文绉绉的,怎么说话这般粗俗?”
“嗯嗯……”姜毅意识到了自己话语和动作的不妥,转身从枕头边拿过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菜团子,递给小和尚道,“这是我省下的牢饭,你快吃吧。”
看来小和尚是饿坏了,他眼睛一亮,抓过菜团子,三口两口就塞进了嘴里,噎得直梗脖儿,姜毅笑道:“慢点吃,现在没水,小心把你噎着。”
吃过菜团子,小和尚突然像记起了什么似的,道:“哎呀,刚才吃斋饭前,我忘了谢过施主了。”
“谢什么谢?咱们现在是狱友了,不用谢。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能够住在一个牢房里,也是缘分。”姜毅道。
虽然仅仅是一块菜团子,但肚里有了食,小和尚恢复了天真劲儿,调皮地道:“施主,你刚才那句话,还有个下一句,叫千年修得共枕眠。对吧?”
姜毅惊得瞪大了眼睛,道:“这你也知道?怪不得你师傅把你赶出来呢,看来,你真的是犯了色戒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了人家的嘴短。这话一点不假,小和尚吧嗒吧嗒嘴,似乎还在回味菜团子的味道。看姜毅追着问,他只好说道:“我家就在离徐阳城不远的十里铺。我生下来就没看见过我爹,我娘说我爹当兵吃粮死在战场上了。我家穷,小时候没人愿意和我玩,只有邻居老汪家的三枝小妹妹愿意和我玩儿。”
“三枝?她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姜毅问道。
“老汪家没儿子,仨闺女,老大叫大枝,老二叫二枝,老三可不就叫三枝么?”小和尚道。
“汪三枝。这名字不错,很好听的。”姜毅道。
“不只是名字好听,三枝可好了,她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老是偷偷拿出来给我吃。”
“那后来,你怎么当了和尚了呢?”姜毅好奇地道。
“唉,一言难尽呀!”小和尚小大人似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十岁那年,我娘生了一场大病,没熬过去,没了。我们家是逃荒落脚到这个村的,没了亲人,村里人就把我送进了云门寺。”
“这么一来,你就和三枝分开了?”
“谁说不是呢。我离开村子不久,三枝就被她爹娘送给了镇上的祝老强家当童养媳。祝老强两口子可不是东西了,经常打骂三枝,还不给她饭吃,三枝饿得皮包骨头,都脱了相了。所以,我就经常把寺里化缘来的东西偷偷拿给三枝吃。后来被师傅发现了,师傅罚我跪了一夜。”
“三枝多大?”
“比我小点,我还真没问过她多大。”
“你……你是不是‘亲’过三枝?”
“啥是‘亲’哪?”
姜毅迟疑了一下:“这么说吧,你是不是拉过三枝的手?”
小和尚想了一会儿:“一开始,我给她吃的,她不要,我拉过她的手,硬把吃的塞给了她。”
“就这些?”
“嗯。”小和尚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
姜毅明白了,笑道:“你这不算犯色戒。定是你经常把寺里的食物偷出来给三枝,惹恼了主持,所以才说你犯了色戒,把你赶出来了。”
小和尚又点了点头:“是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
“惠岸。”
“这是你法名,你出家前叫什么?”
“我娘一直叫我狗剩。”
“那你姓什么?”
“我姓杨。我们村上就我们一家姓杨的。”
姜毅好奇地问道:“你既然已经被师傅赶了出来,为什么还做僧人打扮?你怎么不还俗?”
小和尚挤了挤眼,小声道:“你不知道,穿着这身僧衣,饿不死。”
“哦,你是为了好化缘哪。”
姜毅看这个小和尚挺有眼缘,便道:“我看,你以后跟着我混吧,不用你天天化缘,保准你吃得饱、有衣穿。”
小和尚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姜毅,揶揄道:“就一块菜团子,你就想把我招入麾下?”
“哈哈……”姜毅被逗乐了,“我现在只有这一块菜团子,还被你吃了。好吧,随你便。我要睡觉喽。”
……
郭济庭、孙彪带着军队在距离宁集城十里远的地方,扎下营盘,不走了。决定以静制动,看看宁集城有什么反应。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郭济庭越来越意识到,这个仗不好打。同时,他也隐隐感觉到了暗藏着的风险。毕竟孙彪他们是降军,谁知道会不会再次反水呢。所以,聪明的郭济庭事事都与孙彪、侯若愚商量,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傀儡。这下,倒把孙彪弄得不好意思了。
以静制动。还没看到宁集的反应,金陵朝廷里倒是有反应了。
这日,几匹快马来到孙彪大营,送来了弘光帝的圣旨,大意是说:郭济庭、孙彪出兵已半月有余,行军缓慢,动作迟滞,至今尚未攻取宁集,现清人大军压境,对我江南虎视眈眈,情势危急。若不尽早拿下宁集,恐影响朝廷大局。着命郭济庭、孙彪速速攻城。
郭济庭当然知道,圣旨上所说的话,其实就是马士英、阮大铖的意思。前来传旨的是司礼监太监晏广,平时和郭济庭关系很近。供好圣旨,郭济庭悄声问道:“晏公公,皇上怎么这么急?我们刚到宁集,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呢。”
晏广呵呵道:“郭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朝中的情形,皇上啥事着急来着?这次是猪头御史挑的头,参了你一本,正好称了马士英的下怀,借机让皇上下了这道圣旨。”
晏广所说的猪头御史,就是朝里的御史言官蚤黾豨。蚤黾豨相貌丑陋,脑袋大脖子粗,一对死鱼眼。这人貌丑心也黑,每天伸脖子瞪眼找文武百官的茬儿,是揪住一个线头非要拽散整件衣裳的主儿。但他也是看人下菜碟,专欺负那些官职低微、不得烟儿抽的官员,而对于马士英、阮大铖等重臣近臣,则是溜须拍马,一味买好。暗地里呢,仗着御史言官的身份,他没少干损公肥私的勾当。
因蚤黾豨长了一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