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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停下了动作，偏着头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它站起身来，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顾远亭说，“你求我啊。”
“啊？”顾远亭愣了一下。
“为了让我实现你的愿望，你求我啊。”小鬼不耐烦地催促他。
“我……求你什么啊？”顾远亭什么都不缺，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愿望来。
“随便求什么，你许愿的时候把血滴下来就行了，虽然那个味道我也不爱，总归是必须的。”
顾远亭好像从它的话里捕捉到一点什么，但是因为想法来的太快，不及反应便消失无踪了。
“求什么都可以？”他现在已经不敢违逆小鬼的意思了。
“你怎么那么烦，求财啊，求人缘啊，求报复谁啊，都没问题，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小鬼尾音一挑，顾远亭心里就一颤。
“好，好，我求你……”他有气无力地说。
“求什么？”小鬼挑眉。
顾远亭在生意场上跟人谈判无数次，却是第一次试着跟鬼交谈。但是很可惜，他完全不懂鬼的心思，不知道它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怎样哄它开心哄它听话。此刻他只知道，惹怒了这只据说法力强大的小鬼，自己是不会好的。他一时间心念电转，终于开口说，“算是求人缘的吧……烂桃花你管不管？”
小鬼不屑地撇撇嘴，“小菜一碟。”
“那个人妖好像对我有意思，你能不能让他回去忘了这件事？”提出这个愿望顾远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对这边的佛法他连一知半解都没有，却还是懂得等价交换这个原则。如果要求的太多，要给的供奉自然就少不了，他可不想失血而亡。另外顾远亭还有一个隐藏的心思，他也不想看着那个人妖死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如果小鬼愿意更改金鑫的想法，也就意味着它能放过他吧？
“可以，滴血。”小鬼点头道，把他轻轻放了下来。
顾远亭咬破中指把血擦在那块佛牌上，突然就看见金鑫的身体顺着墙壁软绵绵地坐下去，而很快人又重新站起来，恢复了正常的神智后甚至跟顾远亭打了声招呼，才潇洒走出门去。
顾远亭惊讶不已，金鑫走得那样自然，竟然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暧昧情愫，就像是刚刚被拒绝了服务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的一身冷汗和身体残余的隐痛，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到底是不是幻觉？顾远亭恍惚了。他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拉开窗帘，落地玻璃窗外是异国都市灯火璀璨的夜色，繁华又喧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闹鬼的地方。
他的三观第一次发生了动摇，不管有没有鬼，佛牌是真的不能留了。
顾远亭决定临走前回最初那个庙里把佛牌还回去，再捐一大笔钱，然后迅速回国。
想到这里，他给随行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叫她安排行程。
刚刚拨通对方的手机，通话就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有些噪杂，好像收音机调台的电流噪音。“喂？”顾远亭皱着眉头说。
噪音中渐渐出现一个声音，尖厉又愤怒地说，“我就知道你想偷偷扔下佛牌逃走，人类果然是不可信任的，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啪的一声吊顶的水晶灯突然碎了，哗啦啦掉了一地的玻璃渣，甚至有一些碎渣飞溅起来划破了顾远亭的手背。他只觉得一阵高频率的声音直入脑髓，很快便与整个房间一起，陷入黑暗与沉寂当中。
顾远亭的秘书发觉自己手机上老板的未接来电时，急忙拨回过去，但是一直无人接听。她便想，老板应该是睡着了，还是等到明早再问他有什么事吧。
当秘书第二天仍找不到老板，叫酒店服务生开了房门以后，看到满地的狼藉她忍不住尖叫起来。他的老板躺在一片玻璃渣上，露出的皮肤不知被扎了多少血口子，而衣服下面说不定更多。好在他的脸朝上并没有伤到，秘书胆战心惊地走过去，蹲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她略松了口气，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顾远亭属于重要的外宾，发生这种事情当地政府非常重视，很快将他送进最好的私立医院。
经检查，顾远亭身上的外伤伤口都比较浅，血早已止住，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就可以了，将来也不会留疤。但是他在地板上躺了一夜，似乎着了凉，现在高烧不退，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全世界的医院病房似乎都是一个样子，床铺墙壁都是白花花的，蓝色的窗帘随风微微摆动，即使是白天，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秘书在外面招待探视的人，病房里除了沉睡的顾远亭空无一人。但如果仔细看门板上镶嵌的玻璃窗格，可以在里面发现一个少年窈窕的身影，正坐在顾远亭的床头，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晃着腿，轻松又调皮的样子。
第6章 供养（）
顾远亭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到这一天的下午了。
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亮□□带。他一时间有点忘了身处何地，光线明亮得让他不由抬起手用手背挡了挡眼睛。
就在挡眼睛的一刹那，顾远亭发现了放在床头的那枚佛牌。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他现在确信自己是捡了块不得了的东西，不，不是捡，是花钱请来。
法力高强没错，能达成心愿也没错，顾远亭后悔的是不该不敬畏鬼神。早知如此，当初……他不能再想下去，小鬼是可以探知他的一切想法的，如果被它知道，惹怒它的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不对，他之前利用愿望来欺骗小鬼放过金鑫，这件事却被瞒得天衣无缝，说明小鬼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猜得到。而再之前，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之类的话，很快便感觉到头晕眼花身体发麻，看上去似乎是要接触到灵体或者佛牌才能被探知。
此时顾远亭不知道小鬼在哪里，他还是竭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维，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轻轻地抚摸着佛牌的外壳，许久，将它拿起捏在指间对着阳光，第一次认真端详着里面的构造。
透明的壳，壳里用油泡着的，就是说明书里写的那些材质混合在一起制成的牌，牌里封印着一只小鬼。那些油是炙烤小鬼前世**得来的尸油，佛牌里融着他的骨血，还镶嵌着一小块肋骨。佛牌上面的法相是一个少年的剪影，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即便顾远亭不懂，也看得出落笔时的成竹在胸。他想，制作者若不是懂这种法术的国学大师，便是懂工笔画的异国高僧，用如此残忍又考究的方法制作，他得到的这枚佛牌大概真是个极品。
顾远亭低低叹了口气，终于认命，把佛牌挂在脖子上。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一群医生护士，仔仔细细地为他做了检查，最后开了出院单。烧退了以后，除了身体还有点虚，已经没什么需要太注意的了。
回到酒店时，大堂经理率一众服务生迎接顾远亭，他们齐齐鞠躬道歉，并为他更换了顶楼的另一间套房。因为这间房在走廊中奖的位置，自然没有那么大的阳台，酒店经理诚惶诚恐，祈求得到这位尊贵的外宾的原谅。
据说走廊尽头的房间容易闹鬼，不过他的这只鬼……顾远亭不由又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没立场计较，这本来也不关酒店的事，反倒是自己的麻烦给人家带来损失。
推门走进新的房间，顾远亭的所有物品被打包送过来，规规整整地放在宽大的桌面上，包括那本薄薄的小册子，也放在行李箱的最上面。
他先打电话叫了份酒店的晚餐让送上来，自己坐在沙发里，拧开阅读灯仔细研读着小鬼的使用说明。材质和入门心咒的部分都看完了，后面供养一章里除了说有求于它时要供奉鲜血，平时也有诸多注意。
要多交流，对待它如同家人和朋友。供奉它喜欢的食物，节日要多准备供品，平时还需供奉饮料、零食和鲜花，最好单设阴坛。成年的灵体大多喜欢烟酒、咖啡；孩童灵体大多喜欢汽水、果汁、牛奶、糖果等等，女性灵体则要另外供奉香水和女性化妆品。灵体也有其独特的个性，有些偏好要佩戴者自行发掘。
顾远亭看着满心无语，这不是养个孩子，就是养个情人了。
下一章是一些日常禁忌，阴牌一般不戴脖子上，但也不能戴在腰以下位置，更不能放到裤口袋。如果戴上了脖子，就不好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