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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州为榷场单辟三条街市,将城中周人商铺或是往来两国之间的商团,皆集中于此。此处于延熹二十三年春天,便开始暗中筹备,至今,已是规模庞大。在这高州最为繁华的街市,却是鲜有人关注着这暗中的变化。直到一月前,长平城中,两国立约,高州人才惊起的发现,不知何时,这街市已是变了天地。
“这是苏岚的题字。”乔安亭驻足在一块牌匾之下,那牌匾乃是整块绿檀木雕成,上头只有两字,“枕上?”
“满街上,就这一家,是侯爷亲自题写的匾额。”邵徽微微一笑,道,“便是她自家的票号,都未曾得她一字半句。独这一家,从匾额到里头的大小楹联,都是她题写的,最难得的是,她瘦金、行书兼用,各不相同。”
“倒是叫我颇为好奇。”乔安亭低低一笑,道,“我猜啊,她大概是又投钱给这家东家了吧。”
“几位大人,家主人恭候多时,里面请。”一个穿着清雅的美貌婢子,跨出门槛,缓缓施上一礼,便道,“请几位大人赏光。”
“你家主人倒是个人物。”沈毅脸色微变,面上却难得仍旧带着笑意,“既然如此,不妨去瞧瞧。”于是便只带了四人护卫,便跟在她后头,走了进来。
这主人之豪奢,此时便可见一斑。甫一入门中,便闻见檀木独有的香气,原是这室内地上竟是以檀木为地板,每行一步皆如踩于千金之上。这厅堂之中摆放各色古物,前后贯通,径直便通向后头的院子。院有三进,皆起二层小楼,走近之时,倒是可闻潺潺水声,在这北地,倒是有几分江南之意。
随着那貌美侍女一路向内,过了二门,便是平旷厅堂。其上匾额,又是苏岚手书的“锦堂”二字。这一副匾额,用的乃是行书,减了几分力道,倒是笔画婉约了许多。
这厅堂里头,居中做了个小影壁,影壁前头摆着个紫檀木的细长四角小几,上头一鼎铜鎏金的双狮纹博山炉,造型古朴,瞧着便是有年头的物件,后头一幅江山雪霁图,竟是前朝大师黄公望的手迹。
转过那影壁,才见这“枕上”真容,墙上一水的紫檀木牌子,一共十三个,上头写的皆是“听禅”,“问茶”一类的词语,下头一块小牌子,写的正是价格,乔安亭缓缓扫过那价格,饶是出身富贵,亦是瞠目。厅堂里头服侍着的侍女,也尽皆穿着一样的服饰,见得这一行人,皆是停下手中伙计,行了福礼,才又继续方才各自的工作。
“你家主人,这价格,要的是天价吧。”一边的沈毅亦是啧啧称奇,“瞧着,这是个客栈模样,一间上房的价格,几十两银子,快赶上楚国一个县令大半年的收入了。”
“见过沈大人,乔大人,邵大人。”廊下步道之上,缓缓走来一个年轻人,一袭月白色湖锦,衬得他相貌清秀,“在下温煦。”
“东家。”那貌美侍女同厅堂之内其他服侍之人,一齐向他问好。
“辛苦了,此间没你事了,下去吧。”温煦微微一笑,道,“还请几位恕我未曾远迎,后头上房‘冷泉’之中,已有贵客上门,我这便亲自引几位过去。”
一路行去,才发觉他这十三间客房,大有不同。以“禅”、“茶”、“松”、“竹”为名,一系列便是“问”、“听”、“觉”、“知”四间,以此分了三六九等。“问”便是一楼的两室套房,而“觉”便是院中临水一圈,单独间隔出的小园子,其豪奢与私密的程度在此之间递增。后门便开在另一条街上,若从后头进来,便是二层楼高的宴饮所。
而这“冷泉”,却是一独立的院落,巧妙的以泉水与前堂相隔,颇是私密。水道上,建了小小石桥,极为可爱。
“这一处,方设计出来,便被里头这位贵客给包下来了。”温煦指了指那院门出悬挂的“冷泉”二字,“在下啊,就用这间院子,换了大小六十七块匾额。”
“温煦。”沈毅倒是微微一笑,“可有兴趣,在京城也开家这样的店?”
“沈毅,你磨蹭什么。”里头却是传出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清冷冷地勾着人心,却难得显出几分愉悦来。
“阿汐?”
*
陇西安阳郡,李氏祠堂。
“大奶奶,老夫人方才遣人来说了,您今日事多,不必去请安了。”
这深宅大院,祠堂居中,那宽阔堂屋里头终年点着千支蜡烛,却仍旧,显得晦淡森凉。堂前一行柏树,棵棵都有百余年的历史,长得参天,将这遮的,愈发不见天日。
祠堂正中跪着的女人,缓缓起身,恭谨地在牌位前插上三炷香后,才转身出了这祠堂。方才传话的婢女,正跪在祠堂外的青砖之上。
“晚晴,起来吧。”她声音颇是温柔,夹着些南地的口音,听着便有些年纪,不似寻常少女般的清脆,而入了人的耳里,却是出奇的悦耳,“今儿有什么事要做?”
“二奶奶今晨打发人来说,三日后便回府。”晚晴搀着她的手,显然是极得信重,一边走一边低声和她说着话,“另外,三老爷得了张家大老爷的帖子,正要过陇中州城一趟。”
“打发人去接二奶奶便是了,你晚些时候,叫文晴去二老爷那递个话,就说二奶奶要回府了,叫他将房里那几个先打发了,收敛几日。”那妇人身量娇小,一张脸却是貌美的惊人,尤其是那一双凤眼,言语之言,眼波流转,似是含了千言万语,媚态天成,“三老爷既然出去应酬,就叫他从公中账上支取银子便是,不必省检,随他取用。”
“是,大奶奶。”
“还有旁的事没有?”她微微一笑,一张脸柔媚动人,风情万种,“若没了,我便等闲不去回事处了,今儿身上不舒服,倒想回房歇歇。”
“大奶奶,四老爷回来了,说要见您。”晚晴刚要回话,那边舒晴却是急急小跑过来,凑在她耳边低语。
“请他到后头小花厅等我。”她点了点头,“晚晴,你拿着我的对牌,到前头处置家务吧。”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陇西李氏()
陇西李氏的祖宅,颇大。
而执掌中馈的大奶奶,便住在这宅子里头的正房,乃是个五进的宽阔院子,名唤,清晖院。
清晖院的主人,不单单是李氏中馈的主人,更是这归远侯府的当家人。
而她自己,却是个寡妇,膝下子女皆无的寡妇。
世人往往无从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是如何在这深宅内院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尊严与荣耀。
等他们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的时候,已然忘记她本来的面目甚至是姓名。
那个面目柔媚的苏氏,早已死在李氏的祠堂之中,取而代之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品惠安夫人。
*
“小叔。”惠安夫人苏氏回到后宅花厅之时,侯府四爷,归远侯李江沅正站在堂前那一架牡丹前头,手执茶杯,含笑而立,一张五官深刻的侧脸,显得俊雅非常。
“嫂嫂。”闻得声响,他缓缓回头,唇边笑意张扬而赤诚,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
苏氏唇边勾起一个三分妩媚,三分柔弱的笑容,剩下四分具沉在那双凤眼之中,朦朦胧胧,如隔云端。她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进了厅堂之中。
厅堂上首居中摆了两张太师椅,她径直便坐上左边那把,微微挑起秀眉,瞧着正逆光而立,却一直盯着她的李江沅。
李江沅被她那目光,触得心头微颤,微微一笑,便坐到了她身侧那张太师椅上头,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却是在她身后的一众丫鬟婆子身上缓缓扫过。
他虽身居高位,年亦过而立,但此时这嘴角噙笑,眼含戏谑的模样,同那秦楼楚馆里的风、流贵介,全无差别,倒是,更显得惑人。
苏氏冷冷一笑,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叔亦知男女大防一事。”
李江沅那唇边戏谑神色更浓,一双桃花眼,此时顾盼生姿,连声音都刻意压低几分,道:“嫂嫂还怕人言?这偌大的归远侯府,难道不是处处皆在你我掌握之中,谁有胆子,敢嚼你我舌根。除非是,嫂子你,自个心虚。”
苏氏那一双蒙着水雾的凤眼,登时便冷上三分,看向李江沅的眼神,凉的叫那一双桃花眼,霎时黯淡。
“本侯与惠安夫人,讲我侯府的机要之事,旁人,兴许没命听。”
“你们,都下去吧。”苏氏叹息一声,倒是松口挥退了下人,摸着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