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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大人?”段元又道了一句,语气倒是迟疑了一些,语速亦是快了些许。
“你便是段元?”玄汐道了一句,随着就缓缓转过身来,眼光只在他身上落了一下,便坐在茶桌边,“您年纪也大了,坐吧。”
段云被玄汐这冷冷淡淡的语气,给噎了一下,脸色立时便沉了几分,脸上虽然仍是挂着笑,瞧着却是有些许僵硬。
“玄郎风姿卓然,确如传闻所说,真是少年才俊啊。”段元坐在玄汐对面,用那一双亦是有些浑浊的眼,瞧着玄汐,唇边笑容倒是自在了几分,端着一副老者的姿态,缓缓道。
正给段元倒茶的刘玉成,被玄汐眼神一冰,那端着茶壶的手腕,也不由得一颤。他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微颤的手腕,尴尬一笑,堪堪稳住了茶壶,倒是没将茶汤洒落桌面。
“玄某不才,被陛下点为宣抚使。此前,倒是在西北将军府,做了个西北督军,官位在我同辈之中,亦不算太高,堪堪三品。”玄汐唇边勾起个浅浅微笑,一只莹白的手,拈起桌上的青瓷茶盏,在唇边一顿,这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是有着叫人心折的风雅,只是,他那一双眼,却是冷的无一丝情感,“段老爷您,致仕之前,我没记错的话,应是三品太府。只是,您如今致仕,又无封爵,若呼我为玄郎,倒显得有些不庄重了。不过您既然年岁大我许多,汐亦不能强求您以大人呼之。”
玄汐说完这一大段话,倒是低头喝了口茶,一脸的云淡风轻,虽是显出冷冰冰的疏离,可被他那盛极的容色一衬,便又成了谪仙人模样。
段元的脸色自他张口,便一路黑下去,待得玄汐最后一个字说完,段元的脸色已是黑的不能瞧了,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玄大人如此,倒是叫段某不知如何是好了。”段元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敲,“你出身名门玄氏,却不想,如此少年气盛。所谓帝京双壁,竟也不过就是如此一个黄口小儿罢了。”
“黄口小儿,还劳段老爷您亲自拜访?”刘玉成倒是瞧出其中门道,缓缓一笑,眼中客套之意,倒也全数散去,只剩下带着几分戏谑的嘲讽之意,“至于清原玄氏,二百余年的名门,这国公府,想来也不是您能妄加评议的。”
“只是,此处是南郡,是雍州,不是长平更不是清原。规矩,也有所不同。起码,长幼、资历之序,倒要排在门第之前。当年,我亦在京兆留居多年,彼时还曾和今日的太尉大人平辈论交。”段元一双浑浊的眼,亦是不再掩饰其中冷意,“您初来南郡,似是对此地尚不大了解。至于郡守朱温,我对这孩子倒是颇有几分了解,你如此贸然地便将他的郡守之印夺去,是不是欠考虑了许多。”
“可我只知道,无论是南郡还是雍州,或是长平、清原也罢,都是大楚,都是纳兰家的天下,都是这今上的治下,都是延熹年间。”玄汐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你我都该听,当今天子之令吧。”
“段老爷,您所作所为,我若真要一一追究,您这晚节怕也不保。若非看在故人的情面之上,今日,我也是可以不见您的。”
“年轻人,你当真以为,在这南郡,凭着一道圣旨,凭着你这家世,你便能事事如意?”段元亦是冷冷一哼,一张脸上已是难掩怒气,苍老的皱纹,一霎时便明晰的可怕,“你还真是太天真了。”
“我确实年轻,天真与否,您却没资格评断。”玄汐缓缓道,“只是,我想告诉您,你已经老了,睁开眼睛,瞧瞧这世道。倚老卖老这一套,在我这,从来都行不通。”
“括隐一事,天下大势,我奉劝您一句,莫要负隅顽抗。”刘玉成瞧着两人之间已是僵滞的气氛,插了句话,却是瞧着段元道,“今上心意已决,您以为自个能有何用处?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若是顾忌背后那撺掇您的人,也没什么必要。你当真以为,就凭他们,也扛得住今上的锐意吗?”
“世家的根基之深,能力之强,两位难道不知?陛下的意志坚强与否,老朽不知。老朽只知,你们口中的‘他们’,若是一力抵抗今上,今上也得妥协。纳兰家的天下,难道不是靠世家扶植的吗?”段元轻蔑一笑,看向刘玉成的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似在嘲笑他年少天真一般。
“你们这些清流出身的,为官时,口口声声咒骂世家,却没想,您私心里,竟是如此仰慕世家。”玄汐倒是笑出声来,“是啊,他们确实实力不俗。可这都不是,你被逼着来与我对上的原因吧。”
“二十多年前,南郡最有实力的人不是你段元,甚至,你这官途都要折损在这雍州了。那等无力的滋味,你怕是许久都没有尝过了吧。”玄汐说完这话,段元刚欲开口的动作,便生生顿住,“许氏,是因你而垮掉的。可,许氏是怎么垮的,我真是有些好奇啊。许氏收租,引发械斗,当家少爷死在了农户之手。可许氏为何不借官府之力,惩处暴民,却自个烧了那村子?而且,既然烧了村子,怎么就死了寥寥几户人家,而村子都烧没了?”
“段老爷,不如给我解释解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蛇打七寸()
玄汐这话说完,段元脸上神色,可谓是精彩的很。
他额角,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握着茶盏的手,更是不自觉地收紧,手背因用力,隐隐泛出白色。他脸上虽是瞧着仍显着镇定,可已不复方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玄大人可知道,这事是何人为我遮掩过去的?”段元稳了稳情绪,倒是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来,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却都落在了玄汐的眼里。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好以此来发难你。”玄汐倒是出乎段元的意料,轻轻点了点头,“毕竟,我父亲所为,做儿子的也不甚清楚。若是真被牵连着咬上一口,虽是不痛不痒,倒也伤了脸面。况且,翻许多年前的旧账,并不是手腕高超的人,该做的事。而玄某,倒也自诩手腕不错,并不大想,自打嘴巴。”
“手腕高超?你好大的口气。”段元心中倒是打起鼓来,瞧着对面玄汐气定神闲,那副样子,却像是真握住了他什么把柄似的。
“您啊,当真是为官者之中的翘楚,小心谨慎,兢兢业业。我啊,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了些眉目。”玄汐面上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衬着他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禁欲之中,无端勾起几分惑人心魂的意思,“可也不好贸然就捅出来,万一弄错了,反被说成是污蔑于您,便不好了。”
“玄大人您既然如此说了,那又何必兜圈子。有什么话,直说吧。”
“您啊,之所以,一力与我作对,是被人撺掇着的,这我很理解。毕竟,您家二公子,可在他们手里攥着呢。我记着,二公子现下倒是仍在南郡吧,给您夫人做寿,当真是事母至孝啊。您顾忌爱子,迫不得已,此举说来,当真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他在陇西为官,我因而有所顾忌,这似乎也没什么吧,人之常情,谁人不知?”
“可是,不是自个亲娘,还能这般大老远的跑回来给做寿,这才说明,您家二公子教的是真好。您多疼几分,也是理所应当啊。”
“咣当”一声,段元手里握着的杯子,在地上顷刻,便摔得粉碎。一张老迈的脸上,慌张之色,再也遮掩不住。
刘玉成虽是对玄汐口中所说的段元二公子一头雾水,见得段元如此反应,亦是知道,玄汐这一出手,到底是打在了段元的七寸之上。
“你都知道些什么?”段元缓缓开口道,语气颓唐却又透着极深的阴狠。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玄汐倒是缓缓勾起个笑容,“不得不说,尊夫人,好手段。”
玄汐脸上仍是挂着那不带着一丝温度的笑容,他笑起来时,一张脸上的五官本是更加明艳,此时落在段元眼里,却无端,好似妖异。
“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如此,先告辞了。”段元猛地站起身来,倒是将刘玉成给吓了一跳,竟没想到,这般年纪的人,还能动作如此激烈。
“您上了年纪,出行啊,千万小心才是。”玄汐亦是缓缓站起身来,在这会面之中,第一次露出来了些晚辈的姿态,“您请。”
“你想怎么做?”
“您不必与我多说了,我这人生性顽固,既然决定与您对上,就绝无转圜。”玄汐低低一笑,“您有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