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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或者陈家最好不是吗?不必考虑我这边的意思,做生意便是了。至于股份,可以拿邺都的云升记或者是长平的日升昌换,瞧他们的意思吧。齐国那边的票号,就不必掺和这件事了。你记得知会晋容便是。”
“您与温煦在邺都又要合开票号?恕属下直言,您手头银钱,如今分的太散,大半撒在各家票号里头,万一后头天下乱起来,出现挤兑,恐怕会出问题。”
“你放心,我清楚的很。若真是出现了挤兑这事,第一个倒下的不会是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倒是希望出这事情,求之不得。”
“还另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来得及和您当面讲。”
“怎么了?”
“王愫王大人在宛平的票号里,提走了五万两银子。”
“这么多?他要做什么,成亲吗?”
“我怀疑这笔钱,是那笔。”
“去晋容那查查,这笔银子一共多少,何时存入,是谁人经手。另外,叫郦安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是。”
“一会你再去瞧瞧,有没有楚国的消息进来。”
山间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残阳如血,铺展在漫山碧色之上。独坐在这山间茶室的莫梓苏,缓缓捏了捏自个的脸。
“这次的面具,做的好像更好一点了。”
*
“主子,属下知道了一件趣事。”冬至推开玄汐的房门,洛州的驿馆里,灯火并不明亮,可执卷读书的男子,仍是容色明媚,在这黯淡的室内,亦是熠熠生辉。
“哦?”他放下手中书卷,微微一笑,倒是偏头问道。
“郑彧上了道折子给京城,京城如今已是议论纷纷。折子上,郑彧说,找到了指使高州那文武四人给苏岚下毒的背后之人。是,李江沅。”
“李江沅。”玄汐缓缓道,“朝廷上怎么个反应?”
“世家阵营里面,王钰的意思是苏岚和郑彧在胡闹,沈家不发一言。郑家自然维护郑彧、苏岚两个人。苏老爷子没发话,倒是苏峻意思很清楚,无论是谁,给苏岚下毒,他都绝不姑息。至于其他几家,都不表态。大兴党,倒是统一口径,叫陛下彻查。”
“他们刚接到郑彧的折子的时候,不就是叫陛下彻查吗?如今郑彧给了个结果,还嚷着彻查。”玄汐冷冷一笑,“既不想朝廷太平,又不敢得罪人,天下间好事,都叫他们占了。”
“陛下的态度,倒是模糊了些。先是关切苏岚一番,却是对这折子不下定论,由着他们在朝上吵架。不过,陛下散朝之后,倒是亲自下了一道手谕给归远侯府,叫李江沅说明此事,倒是没有叫他上京。”
“时候未到。”玄汐摇了摇头,唇边倒是勾起了一丝少见的笑意,姿态倒是温和了许多,“不必急,这盘棋稳稳当当地下,才好玩。”
“苏岚还是昏迷,不理事?”
“是,现在西北将军府由郑彧代领,高州虽是面上恢复了原态,实则外松内紧,王维安还在清缴余孽。如此行为,倒是不掩饰地清除异己了。”
“苏岚行事,何须掩饰。本就无一人,敢说个不字。人若是有嚣张的本钱,那为何不用?”玄汐脸上神色虽是恢复往日那一片淡漠,可一双眼里,却是染着浅淡的笑意。
“去请刘将军来,我倒是想起来,有件事,要同他说。”玄汐眼帘忽的低垂下来,语气轻缓,叫人瞧不清他脸上神色。
“是。”冬至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阖门而去。
玄汐缓缓拿起那卷被他随手放在书案上的书册,纤长手指,翻动书页,一页素帛便被他握在手中,如铁画银钩的纤长字体,就铺在那素帛中央。玄汐瞧了一眼,唇边便不自觉浮起一丝浅淡却又真实的微笑,周身冷意,霎时如冰雪消散。
那素帛上,只写了十四个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叔嫂()
陇西,归远侯府。
“玄汐已经到安阳郡了。”内院藏书楼上,只有苏阮与李江沅两人相对而坐,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棂,漫射进来,将那海棠纹案透射在地上,染得一片斑驳,“段元那边,亦是备好了人手,只等着他们到呢。”
“安阳郡早先便被邵徽开拓过一次,现任的郡守张琦,倒是和京城的张家沾亲带故,因而才会接替邵徽。他任上几年,倒也循规蹈矩,邵徽做的这些事,因而难得都留下了。”苏阮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用羊脂白玉做的玉勺拨弄着博山炉的香灰,“可南郡,历来都是块难啃的骨头,这个段元致仕十余年,两任南郡郡守,都被他给挤兑走了。现在这个,乃是清流出身,没法子,只得对他俯首听命。”
“可恨苏岚这个竖子,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李江沅瞧着她精致侧脸和那比玉勺还要白皙几分的纤细手指,叹了口气道,“便是王钰,这几日倒也冷了几分。”
“莫慌。”她缓缓一笑,那微垂着的眼帘,将整张脸,显得愈发温柔,“苏岚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撼动不了你,更撼动不了李氏,我猜,一定会见好就收。至于王钰,大皇子年幼,阿词年纪也不大,何必着急。由着他去,三五年过去,谁攀着谁,还未可知。”
“阿词养在你这,确实是极好的。若是跟在邢氏身边,还不知日后要成个什么样子。”李江沅叹了口气,执起架在红泥炉上的茶壶手柄,斟了杯茶,缓缓道,“邢氏,越发的不成样子了。”
“侯爷这话说的,倒是叫妾身惶恐了。”苏阮倒是抬起头来,唇边笑意,妩媚难言,一双眼里,俱是欲语还休的滟滟波光,神态楚楚全然不似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邢氏本就是归远侯府的正头娘子,您的一品诰命侯夫人,这中馈,本就该由她掌着,而不是我。我不过是一个孀居的妇人,掌着中馈,邢夫人心里自然不好受,因而行事激烈些,也情有可原。我心想,阿词和这中馈,我确实应当,都交还给她才是。”
“你下一句话,是不是也要将我一并交还给她?”李江沅站起身来,上前几步,便在苏阮面前蹲下。他身材高大,与坐在檀木椅子上的苏阮,却是刚刚平齐,两人的眼睛,一霎时便对在一起。
“侯爷说什么呢?您本来就不是我的,而是她的,那又谈何交还啊?”苏阮对李江沅眼中那极强的威慑之意,恍若未睹,自顾自地说道,那一双眼,俱是如同少女般的赤诚,“从前不是都讲好了吗?您娶亲之日起,我便只是您的嫂子。我为您,也为老夫人守着这座府邸,为你筹谋,也是将自己看做李氏宗妇,把你摆在李氏族长的位子上。除此之外,不会也不应该有其他的不是吗?”
李江沅苦笑一声,眼中那威慑之意,霎时瓦解。他单膝跪在地上,高大的身躯,似是也随之委顿,一脸的苦涩,却是毫不掩饰。
“你也该对侯夫人好一些才是。她毕竟是你唯一的妻子,是世子的母亲。你如今只有世子的一个儿子,日后这偌大家业,必是世子的啊。如此,你即便是不喜欢邢氏,也该给她足够的体面,就当为了李氏,为了世子啊。”苏阮仿佛对他这幅神色毫无察觉,仍是语气温和,循循善诱,倒真是有一副长嫂为母的模样,亲切而疏离。
“母亲近来,找过你麻烦?”李江沅叹了口气,脸上却又挂着那温存笑意。
自从邢氏诞下一子一女之后,苏阮对待他的态度,便一向如此,忽远忽近,时冷时热。他也知道,苏阮这不过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而他对她怀有的这般的情愫,先前的孽缘,都该尽数斩断。
可不知为何,明明清楚,她耍的手段,却还是甘之如饴。年岁渐长,却更是情深难以自拔。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他命中的劫数。在他心里,这李氏,或是自己的性命,都比不上,她啊。
“老夫人不过是治家严谨,她近来不肯见我,也是觉得我插手外头爷们的事,太深了,逾越了内宅妇人的本分,因而才警告于我。”苏阮点了点头,一脸的贞静贤淑,配着那张端慧而妩媚的脸孔,美得如同云端仙子,“我近来内省,发觉确实如此。故而,雍州这事,我往后大概也不会插手了。”
“母亲她,她不过是,不过是把对我的气,撒在了你身上。”李江沅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有气无力的无奈,“可是,你便不能如此,说不理会我,便不理会了。如今这般,还不如我不在陇西时,三日两日便可得你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