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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目光都往下望去,唯有司寇准望见连鲤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知为何,心底升腾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传说中的靖王,终于归京了!
遥遥从城门楼宇飞来的欢呼一阵阵波动,像是一股疾风从城门处呼啸而来。
四周的行人们早已拥挤在隔离带后挥着衣袖,御风楼左右各个露台上的贵人也有人起步临街观望。
在连鲤她们旁桌的富家小孩一拉侍卫的衣袖便腾腾跑着前边去看,一脸激动的连鲤望了司寇准一眼,犹豫了一下,便面露欢喜笑意,情不自禁站起身来奔向露台前沿,只是一望,她便觉得差点儿被那扑面的狂呼震晕过去!
礼炮震天声响,那远远骑马而来的归京阵列不长,长的是欢迎的人群。
按规矩,亲王归京只从边军携带八百亲兵,靖王为表忠心又将其留在驿站扎营只带了两百随列进京。前排骑兵每四骑一列,骑的都是酒红骏马,座上骑兵身着墨红军袍,人人面容肃穆,稳稳操控着缰绳使得相邻的马迈开四蹄竟几乎差不多长短的步子,更显得神圣威严,那夹道两旁的女子无论待嫁闺中还是半老徐娘,纷纷尖叫着表达自己对军人的爱慕之情。
礼炮再响,朱雀大街的大地甚至都隐隐震动。城门处的欢呼一浪更高过一浪,连鲤遥遥望去,只见那城门门洞前,一色酒红中间拱卫着一骑如雪白马,那马上的中年男子面相看起来相比同龄人更为年轻,着一身白色轻甲,银光粼粼,好似天上化神的蛟龙一般庄严威武。
这男子一出现,那两旁的百姓兴奋得两颊通红,还有那太过热情的百姓攀爬上露台支撑搭建的支架,挥着手,连鲤的脑袋被这如热浪一般的狂呼惊得脑海一阵空白,她的呼吸急促,远远望去,地上天下都是震天的欢呼。
人声鼎沸,那起初兴奋无法抑制的欢呼狂雷逐渐汇成一处,好似一江奔腾的大河击岸,如沉雷,一声声齐刷刷的呼和,人人都在喊着一样的两个字。
靖王!靖王!
连鲤痴痴立于露台之上,只觉得这震天的呼喊犹如重锤击打,她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甚至也有些激动地,情不自禁地想要跟着挥舞。
“靖王……”连鲤下意识跟随着喃喃念了一声,眼角都有些微微酸涩。那耳中听见的真切民声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见她嘴角的苦笑,身旁的洪曼青与施眉雪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此时一句言错便可能招来天子记恨。于是便假装不见,往那街面上探着头观望去。
只是不得不说,靖王在民间的呼声比魏帝高太多了。
然而连鲤看起啦并不气恼,只是自嘲笑了笑,颇有些无奈的感觉。她忽而转念想起,先前自己考虑的事情,有朝一日自己离宫,大魏交予王叔打理,岂不是件美事?
这转瞬一逝的念头又让她的脖颈发凉,随即摸摸脖子庆幸道还好石兰姑姑,不然就凭这般欺师灭祖的想法,她的母后盛怒之下说不定会干脆下令一刀斩了她。
想到太后,她不由得又想到朝野盛传的皇室绯闻,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为何母后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了。
或许是一段虐恋?
若是太后与王叔互相心仪不得成眷属,她倒是不介意添上一把柴火。
她正想着不靠谱的事情,一声礼炮忽然在耳边炸响,即便立于一旁的司寇准皱眉及时捂住了她的耳朵,仍旧吓得连鲤一个激灵。
耳边轰隆,她这才悠悠回过神对着司寇准一个讨好感激的笑,随后俯视一眼望向街道,便对上了一双睿智深邃的眼。
?也许是食为天的露台太过独特显眼,也许是她发呆的模样在狂热尖叫的人潮中太过格格不入,骑马而过的靖王随意四处看着,一抬眼望向露台上,那视线定定地看着连鲤,一时间竟无法移开。(。)
2…138 临阵脱逃()
连鲤却并未发觉异样,只是紧张地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礼炮与欢呼声,额上冒出一阵冷汗,只觉得手脚发冷,腹部的疼痛更加明显了些。
她不知,露台之下的靖王微微一皱眉,那眼里诸多情绪一掠而过,似乎是好奇似乎是犹疑,又像是自嘲不满,犹疑着想要再多看连鲤一眼。
然而那军队路过的时间极短暂,只是几步的时间,靖王也随着队伍前行的势头也回过头去。他驾驭着胯下的宝马在高呼的人潮中步步前行,只是在连鲤不注意的刹那,稍稍侧身,往身旁的亲卫交代了一句什么。
“靖王好神武啊。”三楼一人羡慕喊道,因为礼炮欢呼的声音,他不得不提高嗓子着和旁人说道,那声音一出口便被其他嘈杂声音压了下去,只是顺着三四步的楼高,传到了二楼露台的几人耳朵里。
“那是!没有他,就凭孤儿寡母的,秦蛮子老打进来了!”另一人大吼着回应他。
“别说了!断袖都能当皇帝!咱靖王被压着老委屈了!“最后一人打着哈哈,嘲笑道,“你说陛下要啥啥没有,非好那口!是不是不行啊?!“
楼上几人显然很明白“那口”指的是什么,几人哈哈哈大笑了几声,颇有找到知己的痛快感觉。
司寇准依着栏杆,听得个清清楚楚。他的面色不变,然而眼中的神色却冷冽了下来,连鲤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赶忙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又冲着他讨好的一笑,示意自己对这些话意。
司寇准看着她这般模样,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眼神一黯,便也回过头去看楼下的队伍,只是那眼是看着楼下,心思却并楼下游行的队伍之中。
“我去楼下多取些点心与酒水。”
司寇准看了一眼露台角落,发现小厮似乎也跑去看热闹了不见人影,想着这几个女孩子家连同连鲤都应该喜欢甜食甜酒,便交代了她们一两句,自行先下了御风楼大堂。
连鲤见他不再有其他举动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施洛雪她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蹙眉抬眼望去,那震天的礼炮依旧作响,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燃烧过后的味道。
几百人的队伍到达御风楼之后即将往皇宫方向去。靖王的坐骑刚过,两旁夹道欢迎的民众也如蜜蜂逐花一般随着马队一齐往街道后边涌去,群情激动。
连鲤甚至还看到跟随在队伍中后段的一个百姓被这场景震撼得甚至连四肢都有些不协调起来,晃晃悠悠随着人潮前进,像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
她狐疑地多看了几眼,庆幸着自己是在露台之上,省去了拥挤之苦,又看着那人艰难行走的样子,猜想着他是不是被挤得脚不沾地。
“哥哥,快过来。”施洛雪招呼道,连鲤笑着摇了摇头,说着自己肺不好,吸了烟火炮尘不好,施洛雪才悻悻然地回过头去,与洪曼青一同看着游行的队伍。
对不起啊。
不能过去了。
连鲤看着施洛雪娇小的身影,眼底却带着一抹淡淡的悲伤与决绝,如果还有机会,多希望可以一直保护着洛洛。
周围很热闹,清风刮起花瓣与欢呼,没有人注意到,连鲤的脸色有些惨白。
她摸了摸胸口与袖口,皱着眉感受着腹部一阵阵隐隐疼痛,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她又偷偷四下看了看,见洪曼青与施洛雪正倚着栏杆看着热闹,并未发现自己,连鲤用力咬唇,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便要往楼下跑。
连鲤的脸色苍白,脚步飞快,下楼梯的时候又担心地往后张望,不料她还未跨出几步,在楼梯上便与司寇准撞了个满怀,幸好他拉住了她,不然她得摔下去跌惨了。
司寇准皱眉,一手抱住了连鲤的肩膀,另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忽然惊讶地发现,一截红线自连鲤的袖口垂下,看那编织的花样,司寇准便想起了七夕之夜,连鲤死缠烂打,耍着各种无赖非要自己与他戴上同一条绳链。
连鲤向来是胡闹啊,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司寇准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些落寞,他只能当是没看到一般,关切地轻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我刚刚想起来了,我喜欢吃蜜枣,我下楼去拿。”
见是司寇准,连鲤触电般地将手抽了回来,赶忙将袖子掩好,讷讷地低着头,支吾了两句,扭头就要往楼下走去。
司寇准淡淡然跨出一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连鲤的面前,眼底眸色却有些清透,看着连鲤无措的模样,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