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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看起来异乎寻常的冷静。
被询问的骑士果断的说出了他的计划。哲克行只是一点头,立刻集合军士,城楼上下奔忙起来。
“小王子殿下,哲克衡一死,这青川城就是我们格达部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苏木尔,不要掉以轻心,哲家不会乖乖把城池交出来的,一会儿攻城时,你可得多卖点力气,速速拿下。”
“王子殿下放心。”
“王子殿下,”前方的探子神色慌张的策马奔回,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最终不得不请王子亲自到沙丘上去看一看。
小王子塔萨不十分不耐烦的带着亲兵,登上了旁边最高的沙丘顶,扑面的冰风中,远处矗立着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城池。
冰封之城。
在大漠滴水凝冰的黑夜里冻成的城墙。任何人也别想攀上这堵墙。
“混蛋。”小王子狠狠的一掌拍在马鞍上,惊得战马半立起来,”跟我来。”
从冰封的城池望去,一队铁铠骑士高举着赤红的王旗往城门奔来,倨傲的一字排开在百尺外。当中的骑士翻身下马,缓缓解下了腰间华丽的金色刀鞘。
“退后,”哲克行压着嗓子喝道,前排的兵士连忙退离了城墙边,唯独一个人站着不动,竟是那年轻的黑衣骑士。
塔萨已经拔出了刀,曙阳之光的咒文从刀身划过,瞬间,巨大的金色光弧将狂风斩断,破碎的寒冰坚土在刀气的轰鸣声中四射飞溅。
武力低微的兵士绷紧了浑身肌肉,仍然被卷上城楼的强大气息轰得东倒西歪。撕扯得呼啦乱飞的战旗间,黑衣的骑士稳稳的举起了手中的弓。
风之鸣兮,万豁之中。
雨之落兮,万籁之空。
拉弓,离弦。
天地忽然寂静。
羽箭清冽的尖啸悬停在小王子的额头,金属箭头与狂暴的气流同时应声而碎,一片肉眼几不可见的碎片,不经意的,擦破了王子高傲的额头。
忽然一切归于平静,只留下城墙上巨大的刀痕和一丝极细的血线。
小王子翻身上马,高声喝到:“立此为凭,他日必取青川。”
“回答我,城楼上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骑士伸手取下自己的头盔,阳光斜斜掠过他英挺的鼻梁和耳畔垂下的发,淡棕色的清澈双眼毫无畏惧,而略失血色的薄唇还带着倨傲的笑。
“寒山,萧燕然。”
“霸刀的威力果然可怕,”望着滚滚烟尘消失在沙丘之后,哲克行心有余悸的叹道。
“如果他有本事使出第二刀,也不会轻易撤军了,”身背双刀的魁梧男子面无表情的匆匆走上城楼,“燕然?”
“不会再来了,”黑衣骑士轻声应道。
哲克行略一点头:“入夜后仍需谨慎。”便带领亲兵继续奔忙防务去了。
那魁梧男子似乎不太放心的环顾四周,最后眼光落在黑衣骑士被气劲划得鲜血淋漓的手臂和颤抖的双肩上。
“武军使,不用担心,”他始终站在城楼最前方,“我会守到明日天明。”
武宁威退后了两步,这个距离,隔着风声便听不见那骑士声音里几乎无法压抑的哽咽,看不到阳光在他眼中折射出的泪滴,艰难的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大漠漫长的冬季也终究会过去,高捧着明黄圣旨的钦差穿过丧仪白布还未取下的青川城门,跪在他面前等待宣读圣旨的,是帝国唯一以战功受封一品命妇的女性,哲老夫人,和她的儿孙家将众人。
“……朕不忍哲氏族人世代受边塞之苦,令三月内迁入京郊封邑,钦此。”
匍匐在地的老妇人平静的抬起头,由她的长孙将她扶起,接过龙头拐杖,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钦差。
“老夫人,请接旨吧。”
“好……很好……”
“太夫人!小王子刀痕仍在,您这一去,青川城……”
“住嘴,”拐杖重重一跺,哲老夫人厉声喝道,“圣上的恩典,岂容你一个外姓偏将在此无理吵闹,给我架出去!”
“老夫人息怒,”大太监抬头撇了一眼被军使拽出去的萧燕然,似笑非笑的劝慰道,“老夫人知道圣上的苦心便好。”
“萧燕然你疯了!”进了一旁无人院落,武宁威拽着萧燕然的肩盔一把把他丢到墙边。
“六郎尸骨未寒,这青川城就要拱手让人,这哲家几十年的血汗,就这样拱手交给别人吗?”
“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清楚再说话。”
萧燕然背上一层冷汗,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心头一凉,索性蹲坐在地上:“便是无法了吗?圣上?呵呵,对了,青川城应该有个县令吧,哈哈哈,谁呢?谁能挡住小王子的霸刀呢?”
“老夫人刚才……”
“我又没疯,我知道老夫人保我之意,不是哲家家将,便不至于一生在京郊消磨了。”
“天命难违,”魁梧的汉子,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你本就是朝廷派来的监军,跟着瞎感叹什么。青川城……终究是守不住了,哲家走了,青川城六万百姓,他们能去哪里呢?”
从那一天起,哲老夫人便责令非哲姓族人,不得再入府中,哲家人有什么样的挣扎和争吵也不得而知。
至三月初,开了祠堂,请了战死城下的哲老相公及其长子,四子,五子,侄子三人,家将十六人,孙辈八人,以及崭新的哲克衡的牌位送上马车,沉默而长的马队鱼贯穿过城门,往东北数里,缓缓转道向南,往京城走去。城墙上渐渐化去的坚冰,一缕一缕的淌着水,像是青川城无声的眼泪。
最终,便只剩下城楼上的两个人。
“你可以调回京城了。”
武宁威笑笑:“京城?热死人了。边疆如此广阔,离了青川,总还有去处。”
当年十月,小王子来袭,青川城破,县令死节,数万百姓被掳往宁川,曾经繁华的商贸要地最终付之一炬。
…………
两年后
“该死该死,真是该死!”银丝镶嵌的铜手炉重重摔在地上,装饰着三爪蛟纹的盖子咕噜噜的一路滚到帐口,画出一道灰痕。
一个正掀开帐门的中年男子弯下腰拾起炉盖,左右看看跪了一地的仆人:“殿下为何发怒。”
裹着厚厚银貂披风的青年男子从铺着软毛皮的马扎上站起来,手指着中年男人怒道:“都是你,都是你劝我做什么该死的靖边使,说什么促成南北两国联姻是大功一件,你看看现在,联姻还没谈好,小王子的大军已经直逼天门山,眼看就要打到白河子,你说我怎么办!”
中年男子笼着袖子,不知是恭敬,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的腰身总是微微佝偻着:“老仆恭喜殿下,若能抵挡住小王子,则可弥补殿下军前无功的大憾。”
端王气急反笑:“哈哈,你还恭喜我?把我骗到这冻死人的鬼地方,和这些又脏又臭的当兵的、牛啊马啊牲畜些混在一起,你看看我这个月过的什么日子!本王一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不把手炉给我送上来!”
“殿下,为了大计还请忍耐。”
“谈判我可以忍,那堆膻气冲天的帐篷和北朝胖子我都忍了,叫我去打仗,门都没有,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霸刀塔萨,随便找个边将去送死就行了!朝廷花那么多钱养他们不就是干这个的?本王堂堂的亲王,怎么能做这种粗鄙勾当。”
“殿下,”看着眼前积怨爆发,行动大失身份的端王,中年男子也只得劝慰道,“殿下熄怒,怎会让殿下亲临战场,不过从后指挥便是。”
“指挥什么,”端王接过仆人送上的添好碳和香片的手炉,也觉得有些失态,定了定神坐回马扎上。
“如今殿下坐镇,广武驻军敢不拼死抵挡,同时部署永定,天安两路驻军成合围之势,依属下之见,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塔萨必然退兵。”
“我明白了,”端王嘴角一抽,“你这是用我做饵吸引塔萨的注意,万一两军来迟一步,呵呵,我就可进英烈祠了。张伯,往日我对你言听计从,可是这件事,我告诉你吧,别说半月,我半天都不留,你以为官家心里,真在乎这点军功吗?”
被称作张伯的中年男子撇了一眼端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终是低声道:“老仆知道了。”缓缓的,掀开帐帘退了出去。
深秋的寒气阵阵卷着扫不尽的枯叶,朱雀大街两旁装饰的彩带无精打采的在风中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