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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启澜的样子凭记忆大致画了出来,在画像底下的空白处写了他的年龄、性别和身高,描述了他出走那天穿的衣服。她拿着画像坐车去了警察局。接待她的是一位瘦子警长和几位警员。那位追得小法满街跑的胖子巡捕恰好不在。她的绘画水平不亚于小法,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寥寥几笔就把少年画得传神逼真。警长让人备了案,同时承诺保密。天色已晚,警长派人亲自送她回家。从那天起,她就每天打电话过去问寻人进展,早晚各一次。
中秋临近,她从报上看到顾先生回来的消息,心里又有了希望。算着大太太也出院了,她想借着上门拜访的机会,与启澜的父亲谈谈此事。
朱太太见女儿提前备好了一堆礼品,以为她看上了启泯,就让司机专门送过她们过去。朱涓涓请母亲帮忙引开两位太太,以方便自己聊天,她同意了。
中秋那天,顾公馆上下装饰一新。三太太一早接了电话,全家出动在门口迎接。朱涓涓让司机把礼品转交给公馆的佣人,向顾家大小一一问好。启泯早已精心修饰一番,邀请她去花园。她微微一笑,让他先去花园,自己稍后就来。朱太太说上回没玩尽兴,想接着玩牌,成功地拉走了大太太和三太太。她礼貌地走到顾先生面前,说有事情需要单独请教。对方以为是谈及儿女婚事,欣然答应。
朱涓涓与顾先生一起进了西侧的小厅。小厅接待贵客。顾先生与她父亲原是同僚,后来两人均得势,在各自的部门做得风生水起。目前的局势对朱先生更有利,所以他很想结成这门亲。
“涓涓,你父亲最近忙吗?”
“顾先生,谢谢您关心,他还是同原来一样早出晚归。今天我来,想与您谈谈启澜的事。”
“启澜?他找到了?”
“他回来了一天,当天又失踪了。”
“我回来两天了,家里怎么没人提这事?”
“您知道他为什么会出走?”
“大概是想念他母亲”
朱涓涓还想继续,顾先生已经不再开口。关于二太太的情况,她听过圈里一些零星的传闻,无法确认真假。据说顾先生的二太太早年是位格格,因家族变故流落民间,给戏院收留,十五岁时被戏院老板高价卖到顾公馆当小妾,生下儿子没几年就离奇失踪。顾先生当年费了很大气力找她的下落,后来随着三太太的花轿进门,这事在他心里就渐渐地淡了。三太太自恃出身好,处处欺负小少爷,常与顾先生为此争吵,家里常年不得安宁。
她从包里掏出那张画像,把启澜回家又被逼走的事告诉他。
“我已经去过警察局了。警长说有了线索打电话。”
“谢谢关心。你该去花园了,别让启泯一个人苦等。”
顾先生打发走她,一个人进了书房。书房里一处机关打开,露出墙体深处的保险柜。他把朱小姐画的画像,连同一些机要资料一起锁了进去。他若无其事地踱进太太们的屋子,一齐玩牌
与顾公馆一街之隔的市井小区,也是一片过节的喜庆。
相比它在现代社会渐渐简化的仪式,中秋节在民国时期可是家家户户隆重的节日。老字号店铺前水泄不通,排起长队:买月饼,买桂花酒,买酸梅汤,买烤鸭;很多人走亲访友,还有很多人期待着晚上赏月、看灯和猜谜。
学校里也宣布了中秋放假的好消息。一早就有不少女生给家人接回去过中秋了。校园里变得空旷和安静。林觅家里的人已经来过一趟,她非要下午再走,独自在宿舍里写日记。
老师们也各自过节去了。小法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刚领到了学校发的中秋节福利:整整三盒月饼和一只装了五块大洋的信封。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对介绍他来的章先生充满了感恩。他打算先上街买过节的礼物,去看望小别的恩人,再在回校的路上顺便把秋天的衣服买了。如果能挤出点时间,还想去那家神秘书店转转。自从那晚从书店的地板下无意发现项链,他就确信离揭开谜底进了一步。穿越了近一周,爸妈一定急坏了,自己也茶饭不思。
他把月饼留了一盒,拿着两盒放进包里,带着小狗出了门。林觅远远地看到他走出教师宿舍,赶紧对着镜子照了照,背了小皮包一溜烟地跑到校门口等着。他戴着眼镜,直到林觅跑到跟前,才认出了她:淡黄色的西式连衣裙,精致的项链,乌黑的长发自然地落在肩上。
“家里的人还没来接你么?”
“来了,我不想走。”
“在等同学?”
“不是等同学,”她害羞片刻,“是等老师。”
“哦,”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先走啦,祝你中秋愉快!”
“张老师,我等的是”
她抬头看他。
心似乎给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疼了。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往后退了几步,以留出一段合适的距离,不让旁人看了起疑心。
“我有很多事要办,恐怕没有时间。”
“可以等您回来。”
“今天是中秋,你回家陪父母才对。”
“您为什么不回家?”
这个问题一下子进了心底,差点把他问哭,既难堪又感动。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抱着小狗夺路而逃
第20章 温暖()
那句“不回家”戳中了他的泪点。张小法咬牙往前跑,翻墙后加重的腿伤,每一步都钻心疼,为了不毁形象,还不能一瘸一拐。
他怕她像那晚又来追,一秒也不敢停。
她安静地站在校门口,像一株植物。脚上是平底的小皮鞋,如果迈开步子去追,用不了五分钟就能将他牢牢抓住。她看着他裤腿上渗出的点点血迹,不忍心去追,怕他用力扯到伤口会更难受。眼泪悄悄落下,就从小皮包里掏出手绢擦去。
他是不是没有家?他肯定有故事。她多么希望自己是走进他心底的那个人。
张小法找了好几条街,也买了很多水果,最后靠着记忆的印象,终于到了章先生家门口。他边敲门边喊:“章先生,太太,我回来了!”
章先生和太太正打算去学校看看他。听到声音,惊喜地开了门。他们见他拎了这么多东西,怪他乱花钱;看他腿伤又加重,又十分心疼。
太太要他在家吃晚饭,说晚上医生侄子也会来,再处理下伤口。他还有一堆事要办,再三谢谢了他们的好意,把礼物放下,喝了杯茶就告辞了。
他带着小狗进了路边一家不错的裁缝店。老板娘和徒弟们正忙着给一堆女士量身做旗袍,忽然看见一位清秀少年,顿时来了兴致:“小公子,您是要做衣服么?”
“我想买马上就能穿的,您这有合适的吗?”
老板娘信心满满地说:“我这刚做了一批本季最流行的衣服,是拿来给店里做广告的,您要不试试?”她热心地取来西服、衬衣和长衫,一件件地让他试穿。
他的身材不错,每件衣服上身效果都让店里的女顾客们羡慕不已。她们围上来问他一日三餐吃什么,有没有健身习惯,搞得他挺不好意思。他买了三样:衬衣、裤子加棉布长衫,正好把中秋的五块银元花完,总算有衣服换了。更有趣的是,女顾客们见他穿什么都好看,也纷纷给情人、老公或儿子买了同款,不一会儿,这批男装便一抢而光。老板娘见广告效应这么厉害,喜上眉梢,又加送他两双鞋和三身西服作为“广告费”。他拎了两大包走不动,她还专门让徒弟一路送到校门口。
门卫看他拎了这么多,也很热心地帮他送到宿舍。作为感谢,张小法把唯一的一盒月饼送给了他。他看到裤腿上的血迹在扩大,有些担心。洗了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实在疼得无法忍受,就起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医院看看。
林觅已经回家吃了晚饭。要是以往,她明天早晨才返校。她今晚却表现得特别爱学习,说有大堆作业没做完,硬要回学校,连全家说好的赏月看灯也不肯去了。走的时候,她把家里上好的点心和月饼装了一书包,换了身新做的无袖小旗袍,照了好久的镜子。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林太太的眼睛。女儿既然转学到女中,也不会接触到男同学,可能就是想和同学比比美吧。她从梳妆台上取过来一对耳环,走到女儿身后给她戴上。母女俩轻轻拥抱,林太太送女儿到门口坐车。
林觅一路催着司机快开,心里盼着能见到他。她到学校的时候,天刚黑不久,正好看到教师宿舍唯一一处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