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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然而审视着我的目光中还是无可避免地流露出鄙夷和不屑。
“那么,这是你的决定,还是黛丝露的决定?”她冷淡地问。
“什么?”
“你来到这里的原因呐,究竟是谁的主意?”
“当然是我自己的。”我道,见卡宁看似漫不经心向桌子靠了靠,当即倾斜枪口,“别耍花招,站开点。”
※卡宁?杰克,杰克家族三名继承人中唯一的女性。
曾有敌人用猛兽来形容老布雷克的这些子嗣。长子莱姆佩吉为【虎】,凶残暴躁;次女卡宁为【狐】,诡计多端;三子克鲁尔为【狼】,冷酷无情。而后老布雷克驾崩,子嗣间争夺权力继承的局面也印证了这一点。在男权主义观念相对较重的杰克家族,卡宁孤掌难鸣,于是当机立断,退而求其次,辅佐莱姆佩吉夺权,此谓“狐假虎威”。实际上暗地里她正在不断蚕食莱姆佩吉的势力,以致于一旦两人的合作破裂,莱姆手下究竟有多少大将倒戈很难说。作为三子的克鲁尔对于大哥二姐的联手毫不畏惧,甘愿以一敌二,此谓“孤狼”。
老布雷克遗嘱中关于权力继承的条件虽然早先就确立下来,明争暗斗却从未停止过。直到波澜馆一役损失惨重,三方才摒弃了合作上的虚心假意,转而联合对抗黛丝露家族。克鲁尔也终于听从卡宁的建议,将残余兵力一并归入蚀月。虽然相互之间仍抱有戒心,不得不说这是自老布雷克死后至今,三人的首次团聚。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虽然没有过和眼前这个女人的正面交锋,与杰克家族同行的交手却不在少数,当然也中过几次圈套,好在最终总能死里逃生。有些计策的毒辣程度,向莱姆佩吉和克鲁尔这种肌肉大于头脑的战士是很难想出的,所以这些大概都是卡宁搞的鬼。
“你呆着别动就好,我是不会掉以轻心的。”见卡宁远离了桌子,我走近说道。
出乎我意料的是,卡宁脸上既没有直面死亡的畏惧,也没有应变危机的狡黠,而是——愤怒与嘲笑,这与我对她的印象有些出入。
“被桃丽那个小妖精魅惑了,是不是?”她冷笑道。
“这和桃丽没有关系。这笔帐总是要算的,现在时候到了。”我也是冷冷的语气。
“可笑,你不去找黛丝露家族算账,却在这里闹小孩子脾气,算什么本事?”
“是谁一把火烧了沉默庄园?是谁赶尽杀绝,连一棵草都不放过?你才可笑,连自己家族犯下的罪行都要包庇。不过也对,谅你这种人没什么气骨。”
“扭曲事实的人就有气骨了么。”
“你说什么?”
“是谁一把火烧了沉默庄园,嗯?这还用我回答吗,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才对。”卡宁眯着眼睛,看起来更像一只狐狸,“还是说你没有其他理由,才只能编造借口,来为你助纣为虐的行为找台阶下?”
“你在胡说什么!”
“哼,我胡说?你是什么都忘记了吧!“卡宁丝毫没有畏惧,直直地瞪着我,“黛丝露家族焚烧了沉默庄园!黛丝露家族杀死了你的外公!黛丝露家族才是一切的元凶!”
“少在这里信口开河。眼看自己死到临头,真是什么招都往出使啊。”我不怒反笑,“可惜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这一套对我可不管用。”
“我也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卡宁喃喃道,“不过那是曾经的事了。”
我瞪着她。这家伙在说什么?
“我们见过吗?”
“没有吗?”卡宁睁大眼睛,“在你小的时候,在沉默庄园的时候?”
“开什么玩笑,我小时候是和桃丽、弗拉德利克还有龙夏——”
“所以说你扭曲了事实!”
卡宁突然提高的音量打断了我的话,伴随着,脑海深处泛起层层波动。
这不是记忆。只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境中,走廊上站着两个人。其中短发的大姐姐穿着迷彩制服,鸭舌帽下的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十分冷漠的样子,令人不敢走近。她旁边的大哥哥也很凶人,露出满口槽牙的恶劣笑容……
“住口,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
那里站着的,明明是开心笑着向我招手的黛丝露兄妹!
“我才不会被你的心理暗示骗到。你输了,卡宁。”不知不觉间降下的枪口再度扬起头颅。我决绝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你不信,可以问龙夏。”
“住口!”我喝道,“还真敢提啊,龙夏他最想杀死的就是你们!”
“龙夏如今和莱姆佩吉一起。之前我们还约好叙旧,他说八点半会准时赶到这里。”卡宁不紧不慢地说。
“你做什么梦?”
“不是做梦哦,他应该就快到了。”卡宁指着墙上的时钟。
我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这种缓兵之计也太过幼稚了,完全不像是卡宁这种思维缜密的智将理应讲出的话,除非——
这是真的。
身后响起敲门声。瞪着眼睛,我回头望着门的方向。大概是因为外面两名哨兵的尸体,敲门的节奏十分急促,却出于警惕而没有人开口。
是谁。
是谁。
真的是龙夏吗。
第85章 07。9 对不起()
心脏怦怦直跳。就在这时一阵响动,回过头来,只见卡宁已经打开了桌抽屉,抓起备用的手枪,在她抬起手腕的同时,我早已瞄准了她的胸口,食指即将按下扳机的瞬间,身后的门被轰开,紧接着一声断然大喝:“放下武器!”
不由自主地二度回头,然而这其实是自寻死路的行为。如果判断失误,已经被两面夹击的我绝对毫无生还之可能。
结果是,判断失误。
——站在那里的是莱姆佩吉!还是被骗了啊。我在心里骂道。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中招呢。
灯光下,莱姆佩吉惊怒的脸上早已被杀气盘踞,手中的霰弹枪已然架起。这时就算要躲也不可能了,要知道我的后心也被卡宁瞄准着,已经没戏了。
该死!我如果在这里失败,白芷——
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穿透了莱姆佩吉的胸口。
太过突然。太过突然。我错愕地望着眼前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摔僵在地,继而听到一连串脚步,卡宁飞快冲了过去,大喊着“莱姆”的名字,将他翻正身子——怎么——
这是个好机会,此时开枪的话两人能一并结果掉,但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冲向窗前。
玻璃上有一个弹孔。
狙击枪,不会错的。看来有人一直在跟踪我。
“谁?”我对着窗外吼道。身为刺客被跟踪居然没有发觉,这不仅是奇耻大辱,也说明跟踪者具备令人胆寒的“潜伏”和“追踪”能力。我的“洞察”并不差,可是居然一点都没有——
树林沙沙作响。没有人的气息。看来那家伙在狙杀莱姆佩吉之后就下去了。
可恶,虽然看起来是在帮忙,我却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恶感。
目光切回厅室,却见卡宁抬起眼睑,望了我一眼。我条件反射地扬了扬手中的枪,却连瞄准的欲望也失去了。因为,她只是扶着自己兄长的肩,一脸无助和失望,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其实在我向窗外观察的这段空隙,她完全有机会从背后偷袭,可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连基本的防御都没有,这家伙……究竟……
如果说之前那些全部是谎言,那么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杀掉我罢了。是因为亲人出其不意的死亡而动摇了吗?我相信久经战阵的杰克家族不会这么软弱。
就这样双双对峙。直到楼下响起警报,灯光染红了大片山林。我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了,收枪跳窗,抱树降落,奔过草地,隐入灌丛,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是全力奔过旷地。
几分钟后冲上山路。一辆普普通通的两厢车停在那里。我翻过栏杆钻进车内,深深吐了口气。一边的桃丽不动声色地发动引擎。
离开。景物不断随倒车镜移动。终于稳住了气息,我转头看着有点镇定过头的桃丽。
“不问结果?”
“我信任蓝雨。”桃丽瞄了一眼后视镜,“是你的话,结果不言而喻。”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微微摇头,突然提高了音量,“除了我,这次行动还有谁参与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莱姆佩吉被人从屋子外面狙杀了。有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