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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丛九节菖蒲生的碧绿碧绿,在白雪中很是扎眼,雪鹤眼力尚好,甚至可以透过九节菖蒲那细长的叶子,看见隐藏在叶中的花朵,紫色的,像是毛球,绒绒可爱。据说这生于严冬的九节菖蒲是神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病人吃了药到病除,健康人吃了长命百岁,雪鹤不知一株花是否有这样的奇效,但一株娇嫩的花朵生于着风雪猎猎的绝壁上倒很是稀奇,雪鹤本想去摘了,但看这天梯山崖高耸入云,绝壁又很是光滑,爬上去实在不易,凭她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采到,便放弃了。
如今她要以这株仙药为饵,专门为乌达尔打造一个陷阱。
走了半日有余,雪鹤终于是走到了天梯山崖的脚下,她抬眼望去,只见山崖上方盘绕着浮云,山顶被万年积雪掩盖得严严实实,岩壁上光滑如溜,即便是登山好手也难以攀登上去,而那丛九节菖蒲在狂风中摇曳生姿,紫绒绒的小花球也是得意洋洋,即便大雪纷飞也是精神抖擞的。
“果真是成了精了,竟生在那破地方,叫人怎么采的到?”雪鹤自言自语了一番,凑近了山崖下的那方深潭,她用温暖的潭水先洗了一把脸,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褡裢袋里掏出肉干,塞到嘴里慢慢嚼起来。
雪鹤的动作虽然是慢悠悠的,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四周。因为潭水温暖,这一带的动物明显是多了起来,又因为绝少见到人类,一些动物倒也不怕人,见雪鹤这么一个小姑娘坐在潭水边,动作缓慢,便以为没有什么威胁了,对她视而不见。在雪鹤吃东西的期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野狐狸,带着三只同是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来潭边饮水,那三只小狐狸看样子还没足月,连步子都走得歪歪斜斜的,远远望去就像是几只胖胖的小雪球在挪动。
雪鹤见这一大家子,叹息,“可惜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有了小宝宝,也不见爹爹在哪里。”说着她撕下一大块肉干来朝狐狸抛去。
那肉干里头加足了辛香料,味道极香,最先母狐狸只是警惕地看了雪鹤几眼,许久过后见雪鹤没有任何动作,便慢慢走到那块头干跟前,打了几个转,接着嗅了嗅,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期间雪鹤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它们。
母狐狸吃了肉干,发现味道极好,这才唤小狐狸过来,将肉干咬烂了,给它们一只一只的喂饱。只见那几只小雪球挤挤挨挨,依偎在母亲的脚下,吃得极为开心,料想也是饿了许久了。
这天气里动物都开始冬眠了,偏巧这母狐狸产了崽。没有吃的,还得带着这么一大家子,定是非常辛苦——因此,才让雪鹤用一片肉干就简简单单的骗到了它们。
小狐狸们正在享受着美味,突然间天地一黑,什么东西罩住了它们,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混沌中只听见母狐狸焦急地叫着。
——雪鹤用衣裳包住那三只小小的狐狸,然后捧在怀中,那母狐狸见自己的崽子突然被人夺了去,立刻面露凶相,龇牙咧嘴的要夺回孩子来。
雪鹤立刻拔出匕首,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衣服里头还兀自动个不停的小狐狸挥了挥,她对母狐狸说道,“你可别过来,要乱动的话我就把它们宰了,做围脖!”
那只白狐狸倒还有些灵性,见雪鹤这样动作也没有焦急进攻,只是立起全身白毛,露出牙齿,一副随时要给她好果子吃的样子。
“你别担心,我就是借用一下你的孩子,又不是要吃了它们!”雪鹤对着那只母狐狸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怀中的狐狸崽子,“小宝宝们,要乖乖的,等我办完事情了,就再赏你们一大块肉!”说着她抱着小狐狸步入了浓密的森林中。
雪鹤先将衣服打成一个包袱挂在脖子上,然后从褡裢袋中抽出钢刀来,在密林子里砍了好些坚硬的木枝,捆成了一担,又返回了深潭边,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将那些树枝削成木棍,再将木棍的一头削尖了——要将一担木头削成她想要的样子需要很大工程量,雪鹤一做就做到了夜里。
第十九章 旧仇·仙药(四)()
夜里的温度很低,雪鹤两手被冻得通红,她将一只削好的木头放在身边,伸了个懒腰。小狐狸还是挂在她脖子上,想是都睡着了,没有一点动静,而那只母狐狸则一直待在她不远的地方,眼神很是焦急,它不停地原地打着转,却不敢靠近雪鹤半步。
雪鹤见它的样子有些可怜,叹了一口气,她本想今夜削完这些木头后就找个山洞好好过夜的,现在见这只狐狸焦急的模样,也有点不忍心。她用大氅将那窝小狐狸包住,免得冻死了他们,自己着一身薄袍子,拿出火折子来,点燃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就着火光开始在深潭边挖起洞来……
次日,风雪竟难的的停了下来,天气虽依旧阴霾,但明显是温暖了不少。借着这好天气,乌达尔准备让手下好好出去转转,查看九节菖蒲的踪迹。他带来的手下有不少是攀爬的好手,还有些人颇懂药理,乌达尔想这林子虽然大,但带上他们也就足够了,只是多天来,他们在偌大的林子中兜兜转转了一圈,入眼的除了白雪便就是白雪,哪里看得到半分九节菖蒲,哪怕是一株草的影子?
这让乌达尔内心多少是焦急的。
大单于的病拖不得,他不能在林子中待太长时间,从那依密林到龙庭王都的路途太远,若在林子中耽搁的时间长了,他倒真怕龙庭那里会出什么变故。
要不然找株稀奇点的草,先给父王送去?反正九节菖蒲真正的样子谁也不知道。
一早醒来时,乌达尔还这样想,但他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大单于太过精明,要想在他手中活下去,只得装的老实忠诚,任何阴谋都不可能瞒过他。
如今乌达尔虽是存了异心,但绝不能暴露出一毫一分让大单于知道,若想真正取代他,只要在自己的实力强大到完全压倒他时才能反,否则就是自掘坟墓——在达到这个能力之前,只能老老实实的服从于大单于的命令,做一个最忠心的臣子……这个道理乌达尔懂得,但他那些蠢弟弟们不懂,连他最为亲密的弟弟乌顿也不懂。
操之过急,只会失败。
乌达尔再次在心中告诫自己。他将手伸入怀中,握紧了一环镶嵌着绿宝石的银项圈。
他的傻弟弟乌顿经奸人挑唆,以为有个几个小部落的支持就能扳倒大单于阿勒台。他贸贸然发动了兵变,结果惨败,大单于勃然大怒,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反抗者必将遭到他猛烈的惩罚,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在那场兵变中,帮助阿勒台镇压反兵功劳最大的是乌达尔,在乌顿经受马踏之刑时监斩官是乌达尔,甚至骑上领头战马,带领着万马从乌顿身上生生踏过的人还是乌达尔。
从乌顿失败到最终死亡,一手都是他乌达尔促成的——都是他这个最为疼爱乌顿的哥哥促成的。
他曾经认为只要他成为战争的主宰者,就能遏制乌顿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结果当他擒拿住乌顿时,阿勒台只是冷冰冰的丢给他一句,“乌顿不是要往上爬么?那么你就把他踩进土里去吧。”
那夜乌达尔跪在王帐前,疯了一般磕头,祈求大单于的原谅——那是乌达尔一生中感觉最为漫长的夜,额头磕破了,鲜血流进了眼睛,叫他看不见清晨的太阳。然而一夜的祈求不足以打动阿勒台,这个兵家出身的大单于在起床后差人传出话来,“不要耽误了行刑的时辰。”
他的弟弟乌顿,死时才刚刚十三岁。这个本是单纯至极,连只羊都不敢杀的小男孩红着眼眶,对乌达尔说道,“乌达尔,你这个只会杀人的魔鬼,我恨你!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乌顿忘了,乌达尔曾经告诉过他,生于王帐中的匈奴王子一辈子是不能犯错的,错了很可能就会死,但永远不要想着去怪谁,因为这个错误最终的践行者是自己——在这个野蛮又高贵的王族中,一步一步,都要小心谨慎,错了,只能怪自己太蠢。但乌达尔听到乌顿说恨自己的那一瞬间里,他的心还是狠狠一抽。
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弟弟和母亲能过得更好,而到头来他们却一点都不了解。
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躺在榻上的少年竟真的笑了出来,但他的手却更加用力的攥住那环项圈。
从此以后,再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去付出了,因为他所需要付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