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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雀大街不远的南街,有一条僻静小巷,这里位置偏幽门市很少,应该是一处供百姓居住的地带。蒋渠将陆绩引至一处青石小院,门前有一处空地,植着两排龙爪槐,这是一处三进的院子,里面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应该是刚刚修整过不久。
蒋渠一把推开了木门,他也是心大……倒是没上锁。
这院子从门外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的,但是里面却还真大,天井里除了一口水井,中间还有一个小花圃,只不过已经荒废许久了,正前方是三间的青瓦房,看样子已经被蒋渠粗略地打扫过了一遍。
“这院子是秦大小姐他父亲进京时置办的,秦大小姐告诉了我位置,我来的时候就粗略打扫了一下……这些日子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吧。”蒋渠一把推开了摇摇欲坠的厅门,走至一旁将烛火点了起来。
陆绩看着那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寿终正寝的木门,赶快心惊胆战地闪进了客厅。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蒋渠笑道:“我昨天就已经知道皇帝要释放你了,所以就一直在大理寺门口候着,但是你刚出大理寺就被人接走了,我也不识得是哪家的达官显贵,所以不好现身……直到你从胡国公府出来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至于你做的那些事……嘿嘿嘿。”
陆绩狂汗,做了丢人事不可怕……熟人看到了才尴尬。
“呃……你是怎么知道的?”陆绩赶忙岔开话题道。
“是将仕郎李淳风告诉我的,秦姑娘交代我去找了李大人,这第二封锦囊也是给他的……至于里面写了什么,是不是他救的你,我也不太清楚。”蒋渠摇头道。
陆绩轻轻点了点头,他从程咬金那里已经得知了当日朝堂奏对的基本情况,有谁在帮他,又有谁在反对……他已有了基本的了解。但根据程咬金所说,这其中李淳风好像也掺和不进来呀,他官职不高又无实权……但秦非烟是聪明人,她既然特意给了李淳风一封锦囊,想来也是有她的用意的。
唉……最近智商欠费了,猜不透,陆绩狠狠揉了揉脑仁。
“对了,不是说还有一封锦囊是给我的吗?”陆绩突然想到。
蒋渠点了点头,从腰间摸索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就递给了陆绩,陆绩接过锦囊,拆开后发现里面叠着一张白色的纱布,抖开以后那娟秀的小楷顿时映入眼帘。
“长安局势,波澜诡谲。党争初现端倪,皇族与门阀争斗日盛,还有一道隐形势力在一旁虎视眈眈……你除掉了长孙敛,不仅毁去了太子的一条臂膀,同样也会被门阀世族所忌惮,还有花七背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处处都是漩涡,欲要自保,先救尔父,望君珍重。”
陆绩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他没有什么政治经验,但他也不是傻子,经过秦非烟这么一番提点,他才发现今日被放出了大理寺还高兴的太早了,长孙敛可谓是牵动着多方利益的一条线,这条线被他剪短了,不论是李承乾还是门阀,恐怕都会对他心怀怨愤吧……
还有那个花七,秦非烟所说的隐形势力,究竟是什么呢?
至于那句“欲要自保,先救尔父”,陆绩已大致懂得了秦非烟想要表达的深意。李世民是一个极富政治才能的君王,他在削弱门阀势力的时候,是万万不会将自己放在门阀势力的对立面的,他的做法是扶持新贵来对付世族,自己从中一步步蚕食门阀世族的力量。这或许也是李世民没有和其他开国君主一样,一上台就大肆屠戮或罢黜有功之臣的原因之一,王莽篡汉、司马家篡魏,这些门阀世族在历史上欺凌皇帝、把控朝局的例子屡见不鲜,李世民不敢妄动,他需要这么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那些新贵,多是他的麾下的老臣子。
像李靖、李绩、尉迟恭、程咬金、房玄龄这些新贵,他们虽然底蕴不如七宗五姓及一些中小门阀深厚,但他们一个个却是实权派,政权、军权皆握在手中,名望也是日益高涨。这长安城里的纨绔圈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彰显,和现代社会恰好相反,这里的官二代们要比富二代们高调嚣张的许多。
而这新贵当中,也细细划分了很多支脉。
这瓦岗一脉,就是新贵中很特殊的一支。以李绩、程咬金、秦琼为首的一干人等,多为绿林人士和泥腿子出身,早些年奉魏公李密为主,后来李密被王世充打败,这才聚拢了众人一并归顺了李唐,而这其中呢,自然也就包括了陆绩那个便宜老爹陆伯汉了。
只不过这陆伯汉向来以文人自居,在瓦岗时也是在给王伯当做文吏,一直觉得和瓦岗这一干绿粗野莽汉格格不入,自从归顺李唐以后,就已不怎么和这些瓦岗老人联系了,反而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一干文臣越走越近,自贞观四年时,已官至吏部郎中。
虽然与瓦岗众人渐行渐远,但以出身来看,陆伯汉的确是属于瓦岗一脉。
所以陆绩很明白,要想扛住世族和太子的压力,就要牢牢抱住这些新贵的大腿,可自己一个毫无人脉可言的毛头小子,如何和这些开国元勋扯上关系呢?秦非烟替他指了一条路,把他这便宜的老子从大狱里救出来,进可以抱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干文臣的大腿,退可以抱李绩、秦琼等瓦岗一脉的大腿,只要有人挡在自己的脸前,自己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况且……据说这陆伯汉还是个太子党,总可以在李承乾那里求求情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得怂。
陆绩目光闪烁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至了蜡烛旁边,将这份纱布燃尽……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两道圣旨()
淡黄色的面条从沸腾的汤锅里捞了出来,事先炒好的肉臊子均匀地撒在大海碗里,再舀半瓢烧得滚沸的猪油往面条上一淋,嗤啦一声响,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两碗油泼面完工。
陆绩和蒋渠正坐在院子里,一人捧着一个大海碗吸溜地起劲儿,沉默里只能听见吭哧吭哧的咀嚼声。
“啧啧啧,以你这手艺,我看也不用请什么老妈子了……”蒋渠啧嘴赞道。
“嘿,想得美。”陆绩白了他一眼,笑道:“我现在好歹也是有爵位的人,虽然只是末等小爵,但连吃个饭都得自己做,传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嗯,对。”蒋渠夸张地点了点头,打趣道:“陆县子您现在又是官又是爵的,是得讲究一点儿,出门要有马车有随从,进门得有丫鬟有家仆,不然会被人笑话的。但是陆县子……您有钱吗?您的官服鱼袋倒是也穿出来让我开开眼啊。”
陆绩颇为无奈地看了蒋渠一眼,净戳他的痛楚……
他和蒋渠在这青石小院里待了也有三四日了,花的基本上都是蒋渠从洛阳带过来的盘缠,蒋渠来这儿也有一个月,腰包基本已经空了……按说陆绩在洛阳倒是也赚了不少,可关键在这个年代,钱是非常难以携带和运输的,一箱一箱的钱运过来都是一件麻烦事。
“已经和二……哥写信了,大不了咱想人再对付一个月呗。”陆绩无奈道。
蒋渠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和阿灿是好兄弟,你们家的家事我听说了一点,秦姑娘既然在锦囊里说了,你真不打算去救那陆伯汉吗?”
陆绩沉默无语,这些日子他憋闷在这小院里,除了给秦怀玉和李淳风各去了一封信外,基本上就是在考虑这件事。秦非烟大致地意思他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和秦琼、程咬金搭上了关系,真的还有必要救陆伯汉吗?
且先不说陆伯汉的罪状如何,单他这种抛妻弃子的行为在道义上就令陆绩很是不耻,更何况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自己可以替他接受陆灿,但真的有这个权力代表他宽恕陆伯汉吗?
“再说吧。”陆绩狠狠扒拉了两口面条。
就在两人边吃边喝、聊天打闷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就在陆绩和蒋渠两人错愕之际,院门突然被一名卫士推开了,最先踏了进来的竟然是秦怀玉,紧跟着他身后进来的是一名三十多岁、脸庞尖瘦紫衣宦官和一名绯色官袍的官员。
秦怀玉抢先一步走到了陆绩身边,抢过了陆绩的大海碗,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内侍省的王德和中书省的高季蒲,他们摸不清你住哪儿,我把他们给带来了。”
八名金吾卫士步入院中的大厅立于两侧,手按腰刀目不斜视,那名宦官王德手捧着一张黄绢,台阶之上,陆绩和蒋渠见状立马退至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