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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朱高煦大叫着醒来,才发现是一场噩梦。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朱高煦的心情极差,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灌了一大口凉茶,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已是丑正,时间不等人,箭已在弦上。朱高煦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佩剑,拉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皇帝已经歇息,门外守卫的侍卫见是朱高煦,均朝他微微低头示意。这表明,朱棣身边的人,已经被朱高煦的人控制了。朱高煦略微放下了心,方才噩梦带给他的不安被冲淡了许多。他推门而入,看着静卧在床的朱棣,缓缓地拔出了剑。冰冷的剑闪现一道令人胆寒的剑芒,剑身直指朱棣,慢慢地慢慢地抵住了朱棣的咽喉。朱棣似乎睡得很沉,面对步步紧逼的死神竟毫无反应。
“不要怪我,这都是命!”朱高煦咬牙切齿,为自己壮胆。下一秒,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执剑用力刺了下去。
“叮——”长剑刺在正在酣睡的朱棣身上,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血溅当场,反而发出了一声诡异的清脆响声。紧接着,房中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是我说,朱高煦你晚上没吃饭哪,使剑使得毫无力道,让老子觉得像是被蚊子盯了一口,痒死了。”
“谁?”朱高煦做贼心虚,环顾四周找着说话之人。
只见卧榻之上的朱棣坐了起来,戏谑地看着朱高煦,道:“不用找了,这房里除了你和老子,没有别人了。”
“你是谁?”朱高煦盯着这个容貌是朱棣,声音是朱棣,说话语气与朱棣全然不同,惊得连连后退,跌跌撞撞地退到桌子边上,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茶壶。茶壶被他用力一扫,应声落地。
卧榻上的朱棣对着朱高煦耸耸肩,双手一摊:“切!这么不经吓,没劲!这可是你自找的哦,瓮中捉鳖喽——”
第942章 晚霞映竹(1)()
朱高煦呆在当场,旋即想起己方约定以摔杯为令实施行动,自己方才在不小心之下,发出了行动的号令。朱高煦有些懵了。他在还未弄清楚卧榻之上的“朱棣”究竟是何人假扮时,听命于他的锦衣卫便如潮水般涌入,纷纷拔出绣春刀,对准了卧榻之上的“朱棣”。
“朱棣”倒也不惊慌,只带着一抹冷笑静静看着朱高煦,仿佛他是在戏台上洋相百出的跳梁小丑。
朱高煦也不是傻子,立即大声喝骂道:“大胆贼人,竟敢假冒皇帝,罪该万死!”说罢,他的人便缩到了锦衣卫之后,一声令下,锦衣卫们的绣春刀便齐刷刷地刺向了“朱棣”。
“谁敢!”“朱棣”暴喝一声,威严十足。
众锦衣卫均是一愣,见卧榻之上坐着的是如假包换的皇帝,有些不敢下手。他们对视一眼,想到刚才汉王所说的话,又有了胆气。他们是在捉拿假扮皇上的贼人,期间贼人死于刀剑之下也属正常。他们现在人多,一起发难,皇帝必死无疑。之后他们拥立汉王为帝,便是新朝的功臣。在权力和利益的诱惑之下,在禅房内的锦衣卫选择无视“朱棣”,并没有停下刺杀的动作。
眼看着“朱棣”就要被刺成刺猬,朱高煦的心中反而生出浓烈的不安。果然,只见“朱棣”通体玄光一闪,紧接着便听到“当当当当”的声音,无坚不摧的绣春刀就像刺在了一块铁板之上,震得众锦衣卫虎口出血,握刀的手颤抖不已。
“朱棣”这才开口道:“都看到了吧,这可坐实了弑君谋反了吧?”
“逆子!”只听到禅房之外一声怒骂,是朱高煦最熟悉不过的语气语调。只见朱棣在朱高炽和姚广孝的护送之下,慢步走到禅房门口,怒目瞪着朱高煦。
朱高煦向外望去,只见原本隶属朱高炽的锦衣卫护卫在四周,还有朱棣刚刚设立不久的东厂侍卫站在外围,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他本以为一切布置妥当,可以将朱棣瓮中捉鳖,却不想被瓮中捉鳖的是他自己。难怪方才假朱棣会有如此奇怪的话语。朱高煦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却没有慌乱,跪下道:“儿臣见到父皇安然无恙便心安了。方才儿臣前来禀报母后病情,发觉有刺客假扮父皇。儿臣心系父皇安危,便下令捉拿刺客。”
“朱棣”从卧榻之上一跃而起,扯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嚷嚷道:“禀报病情?我呸!捉拿刺客?我再呸!你可是一进来就举剑招呼,若非老子防御天下第一,早被你刺个血窟窿出来了。老子明明是皇帝的打扮,你的手下依然想要将老子扎成刺猬,居心何在?”玄清尘真是看不惯朱高煦这样贼喊捉贼。
朱高煦却道:“您看,您自己都说了,卧榻之上的父皇是您假扮的,之前本王并不知晓是神兽大人您的身份,自然是将您当做刺客了。本王与父皇父子情深”
第943章 晚霞映竹(2)()
“父子情深?好一个父子情深!”朱棣铁青着脸,“你与朕是父子情深,便刀剑相向;你与皇后是母子情深,便软禁逼迫;你与太子是兄弟情深,便斩尽杀绝。你一心想成为孤家寡人,朕便成全你!”
“父皇请息怒!”一旁的朱高炽想到了徐皇后对他的嘱托,连忙跪下求情,“高煦年少不知事,才会如此糊涂犯下错事,还望父皇念在他曾经的军功,饶他这一次。”
朱高炽完全是一片好心,朱高煦却不领情:“太子不用惺惺作态假扮仁慈。你方才也说了,我有昔日赫赫战功,可是你有什么?你文弱无能,又如何替父皇征战天下?你凭什么占着太子之位?”
“凭什么?就凭高炽能够明辨是非,不受他人蛊惑,他就比你强!”朱棣厉声道,“来人,速将汉王同谋桃蕊郡主谢凝霜捉拿归案,褫夺谢凝霜桃蕊郡主封号!”
朱高煦至此才知道,自己的计谋根本没有得逞,全部都被识破了。朱高煦不明白,他和凝霜的密谋,如何会走漏了风声。现在他有些庆幸,还好凝霜已经逃脱。他竟还在希冀,逃脱而出的凝霜会伺机将他解救出去。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朱高煦被押了下去,与那几个千户关在一起。他们一见朱高煦,顿时泄了气,萎顿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太子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么?为什么他们又会出现在外面?还有,让你们控制住皇后、太子、太子妃和皇太孙以备不时之需,你们打不过太子的人也就算了,难道连这几个老弱残也对付不了?”朱高煦一肚子的疑问,郁闷到了极点。
那几个千户个个哭丧着脸。负责看守被俘锦衣卫的千户率先说道:“这事儿还真是邪门了。我听到汉王殿下您的摔杯号令,便准备行动。不想负责看守的人像见了鬼似的跑来,说那些锦衣卫一下子都变没了。我起先还不信了,跑去一开,嘿,还真是,一个人影儿都没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不,现场留下了这个。”那千户手下有个锦衣卫将一张符纸递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看着那一张张符纸,又想到假扮朱棣的玄清尘,气道:“一定是那个老乌龟搞的鬼!”
“可不止玄武这一个神兽,汉王殿下您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乃是神兽白虎假扮的。”
“太子妃是神兽朱雀假扮的,皇太孙是天师府的一个小屁孩假扮的。”
“周围都布置有阵法,设有埋伏,就专等我们闯进去。天师府和武当派、慈航静斋联手,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众人都忙不迭地向朱高煦诉苦,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对方偷袭成功,从猎人一下子转变成猎物,这个反差实在有些大,他们很受伤,需要安慰。朱高煦脸都气绿了。他精心策划的夺位行动,在别人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为惧,还帮他改编成一场闹剧,以他沦陷囹圄收场。他也很受伤,也需要安慰好不好!
第944章 晚霞映竹(3)()
朱高炽依然跪在地上,朱棣不悦道:“太子打算长跪不起,将自己本已残了的腿废了?”
朱高炽再次恳求:“儿臣求父皇对高煦从轻发落。”说罢便不住地磕头。
朱棣本也以为朱高炽方才是惺惺作态,现在看他求的恳切,不像演戏,又想他平日素以仁孝扬名,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他是他的长子,自幼便承担起自己身为长子的责任,被先帝朱元璋留在京中充当质子。这导致了他们父子长期分离,朱棣并不能亲自抚养并教导他,致使他们父子情义寡淡。但这并不是朱高炽的错。这些年他的努力、他的成绩,朱棣都看在眼里。他心中也十分清楚,他辛苦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