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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少女看了一眼他肋下三寸仍在流血的伤口，没有应他，只是痛苦的蹲下身来，将脸上凌乱的血渍和泪水抹的一团糟。
墨玉也没太在意，只是艰难抿唇笑了一笑，伸出修长白净的左腕，将她眼睛下方的血迹缓缓擦去。
“你还是不忍心动手的。”
墨玉将视线挪向了那个险险避开要害的贯穿伤口，隽眉一蹙：
“还是很疼的。”
少女看他一眼，神情有几分崩溃，却还是不忘记嘴硬道：
“我只是刺偏了！”
然而这回墨玉却没有再接话了。没有拆穿少女的最后一点固执，庞大黑色斗笠下的削瘦少年将一直紧握的右手缓缓展开。
第566章 赤血红莲（4）（）
在他掌心的血迹中浮现的，分明是那颗晶莹剔透的碧绿珠子。
“幸好，没有弄脏了它。”
抬头看着上方泪痕隐隐的少女，墨玉将那颗碧绿珠子上的血污拭去，就那么安然垂眸看着。
红莲印记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中央，虽然还是在发出暗暗妖冶的光芒，但已经不再那么刺眼了。
少女默了一默，这才将鼻腔里涌上的酸意强行咽下。
似乎犹豫了那么一秒钟，少女缓缓地伸出双手，将他的右手捧过。
拈起了那颗剔透的漂亮珠子，少女的指尖一点点的从他掌心的那枚红莲印记上摩挲而过。
帝琉笙的视线，猛地一滞。
杀孽一条条。
它们都凝聚在墨玉的掌心，或纵横、或曲折蜿蜒，有着冲天的血腥气。
而且它们的形状和数量，是如此的熟悉
少女低垂着眼眸，散落下来的碎发遮挡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呆子，事情变成了这般田地，其实本非我愿。”
少女伸出一只手，掌心金光流转，开始一点点的修复着墨玉身上的伤势。
“可是，本命契约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麻烦了。解决办法，也是残酷和无情的。我的确不忍心杀你，因为你曾有恩于我。你若是能够保证从此以后，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不再跟我有任何交集。那这契约存在着，便让它存在着吧。”
她不会履行任何本命灵侍的职责，也不会跟墨玉一起走。
她以后是要留在公主府，嫁人生子的。
她的蓝图里没有墨玉，更不会允许有一天，自己的路上会横亘着这么巨大的障碍物。
“你我就这样，像之前的时光一样，老死不相往来，或许这是唯一一个不死人的解决办法了吧。”
只是保持着契约的关系，双方却并不履行跟这个契约有关的任何事情。
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
即使天各一方，也无妨。
墨玉闻言，一双清隽眉眼紧蹙：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安心？”
“不。”
少女缓缓摇了摇头，拼命忍住了眼中泪意。
“其实最为稳妥的方法还是取你的性命。可是我今天眼睛不好，看不清楚也刺不准，估计是杀不了你了。所以，我打算采取第二种折中的方法。”
墨玉愣怔嗫嚅道：
“你打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是。”
少女抽噎着点头，把视线偏转到了别处。
“我没有办法，你可以认为我是自私吧。我输不起，也绝对不能输，所以我不能有任何的软肋和破绽。只要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漏洞，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对不起。墨玉，你原谅我的自私吧。
识时务的话，还是赶紧同意我这个提议，快点回去疗伤。
然而面前的少年在听完她的话语之后，却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赞同。
墨玉缓缓摇头。
他看向少女的神色一片真诚：
“可我不想与你形同陌路。”
他不想与少女彻底隔断情分，他不想让她就这么忘了自己。
这比要了他的性命，还要令他痛苦万分！
第567章 要不要断缘（1）（）
“呆子，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帝琉笙的眼泪实在是控制不住，彻底崩盘了。
“我留你一条性命，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已经做出了如此让步，你这人，怎地就非要与我做对呢？”
她已经心软，自己知道今天无法再继续对着墨玉下手。
只要他能够识时务一点，稍微退步妥协一点，这件事情也就不会被逼迫到如此境地。
“墨玉，你放弃吧。”
在她的心中，自由是最重要的事情，是她此生的梦想。
九重天阙上那个冰冷的牢笼已经束缚了她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想再回去那个地方了。
与墨玉之间的莲印契约，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束缚？
“放了我吧。”
帝琉笙看着他肋下的伤口，清泪涟涟而落。
“不要再逼我了。”
眼睛里纵横着的幽蓝气息，随着少女眼泪的滑落而渐渐淡薄下来。
不再有着那么深重的戾气，少女的理智似乎已经回归。
“可是帝琉笙，我不想。”
墨玉抬起了一双坚定的眼眸，“我不想！”
“那就别怪我了。”
少女眼中的神色一瞬间冷凝下来，看着墨玉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陌生。
“既然你自己不愿意与我形同陌路，可是你我已经结缘，那就必须得斩断我们之间的缘分。墨玉，不要怪我。”
斩断缘分？
金纱少女看着少年满是愕然的双眸，缓缓将如玉般白净的指尖抬起，两指合并，左手以虚空为面，开始画起了极为繁琐的庞大咒印。
许多细碎的金色光点，此时都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一样，全部围绕在她的发间和手腕间飞舞。
细长绢带飞扬，少女秀美容颜如画。
“我以神的名义，与你断缘！”
断缘？
墨玉的脸上写满了惊诧和不解。
“帝琉笙，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大脑中一片混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强行剥除他的记忆一般。
“断缘，就是切断和凡人的缘分，是只有神明才有资格使用的术法吧。”
她之前曾经觉得和齐陵昭的关系很麻烦，也曾试着要和小怪兽断缘来着。
但是那会儿的她一时匆忙，把断缘的繁杂咒语给忘了。
事后，她就很认真很仔细的重新背了这段咒语。这一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了。
“断了缘分，会有什么后果？”
墨玉的一双清隽凤眸里写满了警惕。
“帝琉笙，你”
“断掉缘分，从此以后，你将不会再记得我。”
少女一双秀美的眼眸中带了些许凄哀，“不过没关系，这是神用来保护你们凡人，才专门创造出来的一种术法。你们忘掉了一切，会渐渐踏回生活的正轨。和你们曾经的回忆，只要我们神明记得就好。”
“你这是歪理！”
墨玉的眼眸里写满了抵触，他捂着仍在血流不止的伤口，眉眼都紧皱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没有了过往回忆的人，能够活得比以前快乐？”
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断缘！
第568章 要不要断缘（2）（）
这种术法，对于想要好好记住曾经过往的那些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因为要保护你们啊。”
少女扬唇，笑容很是苦涩：
“我们就算和你们凡人关系再好，却也终不是能够互相理解的同道中人。我们的世界太复杂，里面的其他成员，也不是你们轻易能够得罪的起的。一旦凡人与我们的世界牵扯的过紧，就会踏入彼岸的边缘。彼岸里全都是亡灵和死气，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凡人，只要靠我们太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不会的。”
墨玉摇着头，似乎试图说服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少女：
“他们不会怪你们，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少女抬起一双眼眸，神色十分认真。
“所以断缘吧。”
要是有朝一日，她被天界的人找到了。
墨玉与她的咒印联系一定会被天界察觉。
试问到时候，如果天宫的人抓了墨玉来要挟自己，她该如何自处？
墨玉就算在凡间再厉害，天宫的人随便来一个，还不是等闲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帝琉笙冒不起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