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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平海同罗才本身并无交集,但从往昔的只言片语中,沈霓裳知晓,罗才对牧平海是极为景仰敬佩的。
不说罗才,就只看容苏同乌歌父女,便可知在边族人心中,牧平海是何等意义所在了。
沈霓裳其实也在震惊当中。
她怀疑过穆清同恩侯府或是宁氏有某种关系,也曾对安平寨起过莫大好奇,但从未将两者联系到起,更从未将穆清同牧平海联系在起过。
但如今真相大白,切又显得那般的顺理成章。
容苏为何从不肯告诉她同穆清之间的真正关系,容苏为何待穆清那般与众不同,切不过是因为在容苏心中,他欠了穆清个家,欠了穆清双亲的性命。
这样的恩情在容苏心中,让他再也没有自个儿的人生,从此后,只能竭尽全力的偿还在穆清身上。
容苏的夙愿……原来如此。
沈霓裳心中阵痛。
怪容苏么?
没有办法怪,切不过是命。
个十七岁心怀善良不谙世事的少年,因为缺少识人之明缺少警惕之心,无意中惹出个麻烦,引出了场血战,牺牲了无数性命……
沈霓裳只是替容苏心疼。
这样巨大的恩情,这样巨大的愧疚,背负了十年,该是怎样种的压抑和窒息。
而沈霓裳同时,也替穆清感到不忍。
穆清虽然从未说过,但沈霓裳很清楚。
对于穆东恒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爹,穆清心里其实是有份期待和濡慕的。
但没有想到,真相比她原先猜测的还要残酷百倍。
这个穆清喊了两世的“爹”,非但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是害他家破人亡的最大仇人。
沈霓裳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穆清这切。
而且摆在现实中的问题也很是严峻。
作为牧平海之子,那可是朝廷钦犯。
牧平海当年的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
罗才的问题针见血。
这是正是沈霓裳最担心的问题。
若是穆清的身世为穆东恒所知晓,那不用穆东恒再使什么诡计,穆清便再无翻身之日。
整个大沥的上士族都不会站在穆清这边,包括隆武帝在内!
屋子人都神情端凝地望着沈霓裳,沈霓裳脑海中却是纷纷乱乱,刹那间无数的相关往事和复杂难言交替错杂,待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才强按捺下那些纷乱复杂,将思绪抽离出来思考。
沈霓裳用最快的度将脑海中同扈嬷嬷相关的场景和信息回想了遍,有她自个儿的亲眼所见,也有穆清提及有关扈嬷嬷的种种。
最后,沈霓裳轻轻沉了口气,几分肯定:“扈嬷嬷待穆清应是真心——我觉着她不会说。”
这时,乙二在外头朝凌飞打了个眼色,凌飞快步走出去。
“即便扈嬷嬷眼下未说,”司夫人眉心深锁,“可焉知她最后也不会说?穆东恒的目标并非是扈嬷嬷,官府的告示定是出自穆东恒的示意,他这般做,其实不过是为逼穆清现身。你们觉着他难道没有后招?”
“那夫人的意思是?”欧阳雄看向司夫人。
司夫人思量着摇了摇:“这个恐怕就难说了,但我觉着穆东恒绝不会只是逼穆清现身这个目的。即便验血证明穆清同他没有血脉关系,但最多也只能问扈嬷嬷的罪,穆清最多丢掉穆家子的身份,只要证明不了穆清的身世,那顶多便是削士入良,并无多大损伤。穆东恒弄这般大的阵仗,其目的定不会这般简单?”
干人都没说话,皱眉想着司夫人的话。
司夫人说得无错。
这样的结果,穆东恒的目的应该不会这样简单。
在认为穆清是亲生儿子的时候都能下狠手取穆清的性命,更莫说如今知晓自个儿被骗了十年,穆东恒心中的怒火岂是削除穆清的户籍撇清父子关系就能消除的?
“除了扈嬷嬷,穆东恒还抓了那名叫做慧欣的侍女。”凌飞大步流星步入,“几个时辰前,穆清在大将军府前出现,据说想救走扈嬷嬷,后来被白远之放走。明日辰时府衙滴血验亲,穆清已经应下。”
白远之放走了穆清?
众人皆是怔。
“这白远之……倒是不坏。”司夫人若有所思。
“也不奇怪,有时这歹竹也能出好笋。”欧阳雄用余光微微瞟欧阳泽明眼,语声淡淡带笑。
欧阳泽明似是呛到般连咳了几声。
屋子的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住,欧阳雄似笑非笑:“干什么?老子说的不对?”
“对对对,爹说的再对没有。”欧阳泽明连声道。
沈霓裳眼带深意的看了这父子二人眼。
“穆清明日定会去赴约。”沈霓裳语声轻而笃定。
穆清绝不会让扈嬷嬷挨那五十鞭子。
“穆清的身世,那慧欣可知晓?”司夫人问乌歌。
乌歌摇:“容大哥说扈嬷嬷没同她说过,少主子的身世只有容大哥和我,还有那扈嬷嬷知晓。”
“这样的话——”司夫人的神色松懈了分,紧接着又凝重几分,“我猜穆东恒应是把穆清当作了那慧欣之子。”
沈霓裳惊,很快想起了“慧欣”这个名字。
三月二十三,穆清被那秀姿污蔑,穆东恒对穆清施以家法重刑,扈嬷嬷似乎提到过这样个名字。
沈霓裳立时看向张少寒,她记得张少寒也提及过这个侍女。
屋中没有多少落脚处,张少寒直站在角落里,此际见沈霓裳的视线看来,他点点头将自个儿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慧欣原本是长公主院中的二等侍女,是扈嬷嬷亲自挑中补上来的侍女。后来同府中下人私通有孕,被现后,因长公主当时也有孕在身,故而放了这侍女。那男仆却逃了,后来被抓回来杖毙。这慧欣原本是被落到庄子上,但后来没有去庄子,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多的也没打听到,只听人说那慧欣也长了双桃花眼,同清弟很是相似。”张少寒面色有些难看,说到这里,顿了下才看着沈霓裳,面带愧色,“我曾遣了人手去穆家的各处庄子上打听这慧欣的去向——我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惊动了穆东恒。”
穆东恒这么多年都无所察觉,说明扈嬷嬷将此事做的十分隐蔽。
但此番穆东恒竟然这般大张旗鼓,显然是有了十拿九稳的证据。
按沈霓裳的说法,扈嬷嬷不会出卖,且此事旦证实,扈嬷嬷便是等的死罪,扈嬷嬷也断断不会害自个儿。
而根据乙二方才的禀报,事情很清楚,慧欣恐怕就是穆东恒的另个证据。
张少寒之前受沈霓裳之托,查探同穆清出生时间吻合的妇人,张少寒只查到同大将军府相关又时间吻合的怀孕妇人就慧欣人。
虽说张少寒行事也算小心,但多方打探,定也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若是穆冬恒不疑心就算,旦疑心,很容易便会察觉。
自穆清之事出,张少寒心中便有些愧色不安。
总觉着是自个儿行事不小心,才导致如今这般严重后果。
思量了许久,此际慧欣被抓事出,他还是将自个儿的责任说了出来。
众人相互对看,商子路笑摇:“怪不得你。先莫说是不是惊动了他,就算是,也不是你的责任。少寒,莫要多想,如今想法子救清弟才是最紧要的。”
其他人也看着张少寒宽慰地点了点头。
沈霓裳垂眸思忖着道:“若是这般还好,穆东恒恐怕将穆清当作了慧欣之子,按大沥律例,贱籍之子亦为贱——穆东恒应是想将穆清打为贱籍!”
“不止如此。”凌飞插口,“慧欣同那男仆皆为大将军府奴仆,穆清若是被判为两人之子户籍便属大将军府,生死皆由穆东恒做主,便是陛下也无权置喙。”
生死皆由穆东恒做主?
沈霓裳眉心蹙紧,看来这便是穆东恒的目的所在了。
“若是这般,他想如何处置穆清都可随心所欲了。”司夫人看向凌飞,“这样大的事,为何王都点消息都无?”
这点方才乙二也有提及。
凌飞同司夫人解释道:“不是没有消息。早前证据确凿,按律例,此案在云州案,故而须得按级审理。先在云州过堂结案,然后再将供词人证物证随同嫌犯道送往王都,最后定案其实还是得看王都如何结论。何况此案牵连皇室血脉,是定要宫中裁决的。王都早前已下口谕,明日无论穆清到案与否,相关人证物证嫌犯皆要押送至王都。”
原来是这般。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