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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清澜默默地退出屋子,又问那几个下人:“今天你们在小觉寺山门,都见过哪些人进出。”
几个奴才都是惯常跟韩怀远出门,京中有头有脸的基本都认识,几人想了一回,七嘴八舌说起来:
“奴才瞧见过平阳伯家的二公子,比咱们先到一步。”
“还有卫国公家的女眷,他家马车就停在咱们旁边。”
韩清澜听了半天,说的都是些和韩家交情不深的人家,一时理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其中一个长随,就是顶替了丁大有的位置的,忽然道:“老爷可能在寺里头见过二小姐,奴才在山门那里看到了杜家的马车。”
又有另一个人一拍脑门,道:“奴才还瞧见了阳武伯常伯爷,不知做了甚,一脸不高兴地出了小觉寺。”
常正业,韩清茹韩清澜心头一跳,她爹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难道是知道韩清茹的身世了?
韩清澜立时回到清荷院,提笔写了一封信,着钟茉莉立即送给钟明达,让他派人去打听杜家的反应。
钟明达隔天就传回了消息,当日韩清茹、常正业、杜衡都去过小觉寺,时辰和韩怀远差不多,之后回到杜家,杜衡在院子里大闹了一通,虽然没能打听到具体详情,但唐氏母子变本加厉,韩清茹则几乎逆来顺受。
韩怀远身体底子不错,躺了三天就能站起来,只是精神十分颓唐,鬓边生出白发,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郑春晗扶着韩怀远在院子里散步,状若随意地道:“今日宫里头赏了些血燕下来,皆是藩国进贡的上品,我想着二小姐有孕在身,不如分送一些与她补一补。”
“不许送!”韩怀远说得这一句,已经气得咳出声来。
韩清澜见状,心中已然十分明了,递上一杯茶水:“爹,您喝茶。”
她原本还想着,怎么揭露她爹疼了十几年的韩清茹并非韩家血脉,没想到她爹自个儿先撞破了。
韩怀远喝了茶润过喉咙,又缓缓地道:“以后我韩家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许送给她。”
风雨()
“所以;长乐长公主此番下江南探亲;建议女儿随行。”韩清澜说完之后;问道:“父亲;您觉得呢?”
原以为上回以出家婉拒了朱益芝;又有秦画出面;朱益芝怎么也该收了要娶韩清澜的心思;没想到这位南趾王子人如其名,是“猪一只”,脑子跟个棒槌似的;全然不会审时度势,竟然在春日宴上醉酒之后,纠缠韩清澜。
那一日闹得有些大;虽然韩清澜没吃亏;但世人历来喜爱非议长得好看的女子,更何况是韩清澜这么个无双的样貌;本该是朱益芝单方面的错误;却不知为何很快就传出了韩家大姑娘以貌勾人的流言。
这流言传得之快;连长安长公主的女儿陆沅和平西侯的女儿许宛芙在宴上互相撕扯一事儿;都无人去关注。
“父亲;您在想什么?不如说出来女儿给您分忧。”韩清澜没有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
韩怀远坐在园中一架躺椅上头,原本气质儒雅的中年美男子,这段时间讯速地消瘦起来;两鬓头发如霜白;脸上皱纹深了一些,他听到女儿的话,长叹一口气。
别人怎么分忧呢?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竟是别人的孽种,这女儿做下许多糊涂事不说,她的生母还差点害了自己的老母亲。
糊涂,糊涂啊!
“唉。”韩怀远又叹一口气,回过神来,方想起了女儿方才的话,沉吟片刻,道:“跟着去也好,今日京中的传言太多,去避一避也好。”
韩清澜深深地看着韩怀远,其实她知道韩怀远是受韩清茹的打击太大,虽然看到父亲这般颓唐也会有些不忍,但她绝不愿意说劝慰的话。
终究,她对韩怀远不是没有怨言的。
“多谢父亲。”韩清澜说过这一句,默然转身。
秦画生母去的早,几乎是盛元帝拉扯大的,活到二十岁了,忽然对生母好奇起来,想去看一眼生母从前闺中生活过的地方,开春之后软磨硬缠了许多回,盛元帝让她带了全幅公主仪仗,点了七八十人与她,才终于答应让她回江南月城探亲。
韩清澜重活一世的人,其实并不为那些虚妄的流言所扰,不过是想借着秦画的东风,想去看一眼以前从未看过的风景。
四月末,秦画一切准备停当,带着韩清澜,沿着前朝开辟的运河,一行大小十几只船,浩浩荡荡地往江南的月城驶去。
去江南之前,韩清澜还了了一桩心事,就是前世陈秉槐被贬一案——
春闱一试中,有一题出的生僻刁钻,张毅的答卷是最切题的一份,再加上张毅一举拔得头筹成为会元,一时在京中声名鹊起。
春闱结束之后,便有人借此诬告陈秉槐,称陈秉槐在春闱之前就收了张毅为约定门生,也就是说春闱之前,陈秉槐漏题给张毅。
随后有一人跳出来作证,此人是张毅的同乡王德,两人在家乡时是同窗,又一同上京赶考,对彼此都十分熟悉。王德先是作证称,张毅在昨年进京之时曾患病差点去世,得到陈秉槐之子陈若非的搭救才捡回一条命,后来张毅进京之后曾上陈府致谢。
天下千万读书人,一生最大梦想就是靠科举出仕,因为科举舞弊在历朝历代都是重案,盛元帝很重视此案,亲自点选了负责人立案调查。
——前世此案的前半截,和今年的发展是一样的。
但不一样的是,睿郡王秦湛亲自下场,作证当时自蜀中回京时,救张毅的并非陈若非,而是他。张毅也没有去陈府道谢,而是去的肃王府,虽然当时秦湛没有见张毅,但张毅当时投递的拜帖仍在。
旁人并不知秦湛帮忙乃是在蜀中时就受韩清澜所托,只知道陈秉槐做了几十年的纯臣,向来和秦湛没有首尾,甚至昔日还曾因中正耿介而得罪秦湛,因此觉得秦湛的证言格外可信。
随后不久,张毅在家乡就读的的书院托人带来几箱行礼,打开之后俱是往日张毅演写所用的草稿,单看那些纸张脆而泛黄,就知其年深日久,而其中有一篇的题目,和此番春闱那一题十分接近。
也就是说,张毅是自己押中的题目。
——这却是韩清澜记得前世,张毅上吊自证清白,当地书院替张毅编纂作品集时,找出了这篇草稿,在士子当众引起极大的反应,因此韩清澜今生早早就派了人去张毅就读的书院候着。
总之,主案官员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而在盛元帝要逾制修改伏太后的陵墓时,因为韩清澜的多次游说,陈秉槐身为礼部尚书,并未像前世一样带头据理反对,因此盛元帝心中陈秉槐仍是亲近之臣。
事已至此,盛元帝金口玉言,还了陈秉槐清白。
*
初夏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肃王府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发,园中各处一派欣欣向荣之态,然而肃王府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闹出点动静来,教肃王秦明义顺着怒气砍了。
秦明义近日处处不顺。
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陈秉槐,秦明义暗中拉拢多次,想借机给自己培植势力,然而陈秉槐又臭又硬。秦明义派人诬告陈秉槐不成,反而被陈秉槐反扑,折了一名礼部的爪牙。
肃王府的世子院中,秦昭立在一株木棉树下,木棉红花似火,开得十分热烈,他许久未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琼衣端着一盘清茶进来,小声汇报了秦明义今日的动静,“吏部和工部也相继有人出事,王爷十分怀疑,怕是红皮册子教宫里头得了。”
秦昭仍是不语,似乎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
琼衣早习惯了他的性子,继续道:“二少爷近日的病情越发重了一些,看诊的太医走的时候,脸上都不大好看。”
“是嘛。”秦昭听到这话,笑了一笑,凉薄地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死。”
肃王府二少爷和在翠微山庄死去的宝昌郡主是一母同胞,皆为秦明义最爱的文侧妃所出,秦明义当年若是斗赢了盛元帝,那如今他秦昭定然早已被弄死,而这世子定然是他那比宝昌郡主更恶劣的二弟。
父亲最爱的女儿没了,最爱的儿子也要没了。
秦昭嘴角浅浅地弯起,又听到琼衣道:“侍卫长怕惹怒王爷,不敢进来,他让奴婢转告,那位南趾王子昨日摔断了腿,恐怕要躺三五个月才能恢复。”
要不是秦明义处于欲要发狂的状态,自己尽量缩着手脚,那头猪可不会运气好到只伤三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