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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一花,得见漫天星辰惴惴,与一个就势覆上来的温珩。
心中呼啸着无数句,深藏不露啊,深藏不露啊!分明一张禁欲乖巧的脸,竟然,竟然!
我矜持且略慌的推了推他,“呃……温珩啊,虽然咱们是有婚约的,但这么早不大好吧。”
身上温珩默了半晌,低低笑了,“你这么说,才会害我动歪念。”
我心中一定,唔,那就是说之前没有动歪念咯,甚好甚好。“那你这是……”
温珩稍微动了下身,移到我身侧。差不多是紧贴着,侧身将我静静的瞧着,眉底眼角具是笑意,“想你陪我睡觉。”
“……”
过一阵,“睡草地上会凉么?你可以过来我这边些的。“说着,便朝我张开了手臂。
我牵了下唇角,顺带不动神色挪开一块枕着我腰的石头,“不凉,不凉。”
……
溪流潺潺,伴着夜空独有的空旷与寂寥,交织成一曲安定。
我还是第一回同温珩共眠,却没感觉到太多的局促,只不过心里头暖暖的,很是开心。
“阿禾,我也有件事想同你说。”他的声音很轻。
“恩?”
“我尚且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谁。”
“那你想去找他么?”
“不知道。”
我轻轻与温珩十指交握,温和的风声滋养着睡意。
“想去的话,我会陪你的。”
……
七月中旬,舅舅忽而的逝了。
对外作的宣称是病逝,但我知道,他体内有致命的陈伤,拖了这么些年,才终于灯枯油尽。
那年我十九,旋即入住正宫,平抚庄内外的骚动。这一番动静,自然也见了不少血。
海水分离开南北两陆。与北陆的皇权专政不相同,南陆没有所谓的政权,有的只是像我栖梧山庄一般的分割一地的势力,无论大小,都是按武力来统治的。所以击败了慕容凌的我,才能顺当的入住栖梧山庄,而那些曾看轻我的下人也未有一句多言。
并非自夸,十八岁时,我的剑法造诣已经高于舅舅。所以那之后,连舅母都不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了。
这样的统治,何其野蛮。
老嬷一次说漏了嘴,曾同我提过,我的父母都是死于仇杀的,是舅舅救了尚还在襁褓中的我。
时隔十九年,舅舅也几乎是因同样的理由去了,走前将我放在栖梧山庄正主之位,仿佛是将我投进了一个黑暗又奢华的轮回。
我其实更向往北陆的太平,自小便是如此。
老嬷的家乡在上京,所以她常常会给我讲,那里皇权统治下的太平盛世,繁荣场景。虽然也会有争执,却不会若南陆一般视人命为草芥,一言不合而刀剑相向。
所以我年幼时但凡见着个温文尔雅,瞧着有修养的人,比如温珩,都只会暗暗笃定的以为,他定当是北陆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诚然,我的那一回的笃定并没有出错,温珩的确是北陆之人,也的确称得上是大户人家。
他的父君,正是北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温辰。
……
离开栖梧山庄的那年,我二十一,温珩十八。
栖梧山庄彼时内外安定,慕容凌比我更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即便我不用嘱咐,他也依然忙前忙后的为着栖梧山庄。
我自小见惯了他那鼻孔瞧人的高傲样,咋见他这么鞍前马后,实在是别扭。
我离开之后,暂由他接管山庄内事物。
舅母始终不肯认可我与温珩的婚事,好在她自小没将我怎么放在眼里。除了一回巴巴打算将我塞给那个如今染了一身风流债,前段时间刚弄出血祸来的轻浮公子外,同我几乎没什么交际。故而我也不很看重她是否认同这场婚事。
去上京的路上,我与温珩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成了婚。当着沟通南北两陆的大海,传说中的”天之涯“,相互许了一番当初以为似模似样、后来瞧着都孩子气的誓言,姑且算是私定终身了。
此番去上京,乃是为了见一见温珩的父君的。虽然按着温珩的话来说,温辰并不见得会认他。
温珩的娘亲出身风尘,纵然名极一时,甚至于惊动皇城天子。却在隐世委身温辰之后,连温府的门都没能入过。心灰意冷与其断了关系,才晓得有了孩子。
温辰自然是知道温珩的存在的。只因其正妻温夫人实乃贵胄,娘家势力雄厚。温辰早年风流、与风尘女子交好一事本就是她心头刺,旁人在其面前提都提不得。又兼之温夫人连生了两个儿子,温辰为求家和,便只将温珩远远的安置着,并不打算带回府邸。
直待出了意外,温珩的娘亲去世,温珩恰好的被我带回了山庄,便就同温相那边再无联系。
这个意外,我本该是记得的,毕竟那日是我亲手救了温珩。
可年代太久,类似的事也很多,我总也记不清楚,却不好开口去问。总觉问了就显得忒没心没肺了些,自己闷着脑袋回忆着。
第6章 前传(五)()
与预想的不同,我与温珩刚到上京,仅仅喜气洋洋在繁华的市集上晃了一遭,第二日清晨温珩来敲我的门时,眸色便染上复杂。
我当时睡得还有些晕乎,看着他坐在我的床边,虽然依旧是着浅浅的笑,神色中却有丝丝的黯淡。不由抬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颊,温声道,“怎么啦?”
他低眸安宁的瞧着我,“阿禾,温辰来过了。”
“……”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入住了温府。
第一次见着北陆贵族古典而奢华阁内摆设,叫我有种不自在的拘束感。座上的是同温珩两分相似的男子,颇留几分年轻风流时俊朗的模样。
可一番言语的过下来,让人瞧不出点滴的父子之情,只是告诉温珩,他可以接受他。
我坐在一旁一声不吭,默默地想,接不接受都无所谓,倘若温珩在这住得不开心,我还是会将他带走的。
温珩同他介绍我时,说的是妻子。座上的温辰这才抬了下眸,看了看我,说出句不那么走形式的话,“慕容禾她,不是你师父么?”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认识我的。
然温珩都说了,我再对上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眸时,亦能从容微笑,“我与温珩十天前方成婚。”
温辰点点头,其对待温珩始终冷清的脸,面向我时才含了些礼遇的微笑,“原来如此。”
而后……我便被与温珩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
同住的头一天,温珩早早的宽衣上了床,在床上看书。
我则在房间里溜达来溜达去,看看窗台的小花儿,数数花瓶上的纹路,终于相中了一本颇有几分滋味的画卷,打算孜孜不倦的研读之际。内房中温珩忽而道,“阿禾,你能给我递杯水么?”
我站在外房看画,自然而然的应了,一溜烟小跑的跑到桌前倒了水,然后又快步的端去了床边。
正要将杯子递给温珩,但见他细碎着微光的眼眸幽幽的朝我一瞥,缓声道,“你在外面瞧什么?”
我举着杯子,“瞧画,唔,那个画我好像在哪听说过,挺有名的吧。”
“……”
等到半夜三更,我从院外花园晃一圈回来,温珩早已经熄了灯睡了。
我一颗忐忑的心微微搁下,蹑手蹑脚的扒了外衣,爬上了床。
将将轻声细气的裹住了被子,正预备舒心的一叹时。缩在身前的一双手便给人牢牢的抓了去,吓得我心跳都快了几分。
黑夜中温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将我凝着。
我亦默然无语,略惊慌略脸红的将他望着。双手依旧小心的缩在身前,只是被人扣住了。
良久,温珩才抿了抿唇,笑了。躲在这黑暗的床账中,便莫名含了些促狭与戏谑,小声问道,“怎么躲我?”
也不晓得是哪来的气氛,我也跟着他小小的虚声道,“我才没有!”
“那你看画也不来看我。”温珩不声不响的凑上来,虽是含笑,却分明是抱怨。
我一时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一张脸愈发的发烫,低声道,“画好看。”
话音未落,唇便给人吻住,浅浅的啄了一口。
温珩已然靠到我的枕边,亲罢后,才轻轻笑着,不赞同道,“我比较好看。”
我被他这么近的纠缠弄得脑中晕乎了一阵,感知彼此呼吸的交缠,他一只手力道将好,稳稳的抓住我的两只手腕,顿时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