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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文绝干笑一声,“惭愧啊惭愧,这牙齿的主人怎会拿牙齿喂乌鸦?”
李莲花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施文绝收起银牙,“乌鸦从西边飞来,你我不如去西边瞧瞧。”
两人尚未动身,身后树叶哗啦一声响,慕容腰金袍灿烂,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瞟了一眼施文绝手中的银牙,嘴角略略一勾,冷冷地道:“看来你们也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什么?”施文绝莫明其妙,只见慕容腰手中持着一块长长软软的翠绿色的东西,仔细一看,他吓了一跳——那是一条人手!被斩断的地方尚在往下流血,手臂上套着翠绿色的衣袖,看模样像是一个人的左手臂。
“李杜甫在山上找到了一条大腿,我在山谷里拣到了半只手臂,看来还有一个牙齿。”慕容腰道,“这牙齿是玉楼春年轻时镶的,虽然和他身份很不相称,但确实是他的牙齿。”他一字一字地道,“玉楼春死了!”
李莲花和施文绝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昨日还从容自若、风雅雍容的人,一夜之间就突然死了?
“死了?怎么会呢?”施文绝愕然道,“谁杀了他?”
慕容腰道:“不知道。”
施文绝道:“不知道?他死在何处?”
慕容腰僵硬了一张脸,“不知道。”
施文绝皱起眉头,“玉楼春死了,他的手在你手中,他的腿在李杜甫手中,他的牙齿在我手中,其他部分不知在何处,而既不知道他被谁杀的,也不知道他是死在何处、如何死的,是么?”
慕容腰淡淡地道:“不错。还有,方才赤龙传来讯息,女宅中的金银珠宝不见了,以及玉楼春在女宅中暗藏的一个私人宝库也空了,其中财物不见踪影。”
施文绝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此事匪夷所思,古怪至极。
李莲花叹了口气,“那就是说,有人杀死玉楼春,劫走他的财宝,还把他的尸身那个到处乱丢此人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是谁。”
慕容腰点头,施文绝瞪眼道:“但是玉楼春的武功高得很,名列江湖第二十二位。想要无声无息杀了玉楼春再将他切成八块再提到香山上来乱丢,那凶手的武功岂非天下第一?”
慕容腰仰首望天,“我不知道。”
施文绝哼了一声,“这件事倒是真的奇怪得很,这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吧?”
慕容腰淡淡地道:“赤龙姑娘已经派出女宅中的婢女找寻玉楼春的下落,大家都要回女宅讨论此事,两位也请回吧。”
他手中的断臂犹自滴血,李莲花缩了缩脖子,尚未说话,突地慕容腰瞪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轻蔑地道:“若是大名鼎鼎的李楼主能将玉楼春断肢重组,起死回生,想必大家也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啊——”李莲花张口结舌。
施文绝咳嗽一声,“我等快些回去,说不定已有了线索。”他一把拉起李莲花便跑,慕容腰随后跟去,三人很快回到了香山之下,女宅之中。
女宅之中,玉楼春的残肢已被找到了两块,分别是:一块左胸连着左上臂,一块左下腹。如此拼凑起来,显然玉楼春是被人以利器“王”字切法,给切成了七块,分别是头、左上胸、右上胸、左下腹、右下腹和左右两腿,此外尚有两只断臂,只不过断臂是被“王”字的中间一横顺带切断,姑且仍算是“王”字七切。
几人围着玉楼春的残肢,都是皱起眉头,看得啧啧称奇。江湖之中,曾有“井”字九切剑闻名江湖,该人杀人都是“井”字切法,人身呈现九字剑痕,手段残忍,早在十年之前就被四顾门除去,而这“王”字切法闻所未闻,不知是否“井”字的更进一步,或是练习“井”字不到家而只能切成七块。并且这“王”字切得整齐异常,绝非庸手以大刀砍就,乃是一剑之下,骨肉断离,毫不含糊。即使当年的“井”字九切,也不过一剑之下,在人身上划出九道血痕,再多不过剖出些花花肠子,稀里哗啦的一大堆,绝不可能一剑将人切成九块,而玉楼春却确确实实被人切成了七块。
尸体的头颅虽然不见了,但众人都认得出,这死人的确是玉楼春。那人到中年仍旧白皙的皮肤,修长风雅的手指,以及手指上的那枚碧戒,都证实正是玉楼春。只是究竟是谁杀了玉楼春,又是谁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杀死他之后要将他分掷各处,不得全尸?众人面面相觑。
施文绝眉头大皱,“其他两块是在哪里找到的?”
赤龙眉头微挑,“在引凤坡。”引凤坡乃是女宅通往香山的必经之路,既然如此,那凶手定是将碎尸一路乱抛,都丢入了荒山野岭,只是不知今日慕容腰几人在香山赏枫,立刻便发现了。
“昨日难道有人潜入女宅,杀了玉楼春?”李杜甫沉吟。
关山横嗤之以鼻,“这人血流未干,分明是在这一两个时辰之内死的,绝不是昨日死的,而是今天早上,你我都爬上去看他妈的什么红树叶的时候死的。”
慕容腰淡淡地哼了一声,“这人既然敢光天化日进来杀人,居然能将‘香山秀客’弄成这样,那武功有数得很,说不定便是笛飞声之流。”
施文绝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听说李相夷当年的四顾门正在重立,笛飞声也在小青峰出现过,说不定笛飞声看中了玉楼春的家业,想要他的钱重振他的金鸾盟,所以杀死玉楼春,夺走他的金银珠宝。”他自家觉得很有道理,旁人也均觉得有理,李莲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各位不到楼春宝库一行?”站在稍远的地方,不敢直视玉楼春尸体的西妃声音极细极细地道,“那里那里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众人纷纷响应,穿过几个院落,走到深藏于女宅之内的“楼春宝库”。
女宅的庭院不大,然而纤细妩媚,尤其藏有宝库的庭院称为“银心院”更为精致。道路一旁的回廊以银丝宛转编就,经了些年月,银丝微微显露铜色,却煞是古朴迷人。庭院中有个池塘,池塘边的一棵木槿花正自盛开,木槿高大青翠,花色白中带紫,十分艳丽。
但众人却没有心思细看这银心院中的风景。一眼望去,只见银心院中心那栋房子窗门大开,桌椅翻倒,书卷掉了满地,里头似乎本是个书房,此时地上被打开一个大洞,洞中七零八落地掉着许多翡翠、明珠、珊瑚之类,但其中绝大部分已经不翼而飞,空在地上留下许多形状各异的印子。一个黑漆漆的玄铁兵器架歪在一边,其上本来陈列着十八样兵器,如今只剩下两三样,两三样中有刀有枪,剑却不见了。刀是玄铁百炼钢,其上三道卷云钩,足以追命夺魂;枪是柳木枪,枪尖一点镶的是细小的金刚钻。单这几样兵器便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此时架上的其他兵器却都不见了。
众人在宝库之内看了一阵,除了看出此地原本拥有多得惊人的奇珍异宝之外,并未看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库内地上有被人搬动过的痕迹,但即使看出那些宝物曾被拖来拖去,却也看不出究竟是何人取走,无甚用处。
“这库里本有些什么东西?”施文绝问。
赤龙只手叉腰,靠在门边,“听说里面本有一百枚翡翠,两串手指粗细的珍珠链子,四十八个如意,十棵珊瑚,一尊翡翠玉佛,一条雪玉冰蚕索,两盒子夜明珠,以及各种奇怪的兵器、药物,以及其他不知所谓的东西。”
施文绝看着空洞的宝库,“看来这人当真是为财而来,值钱的玩意儿全搬走了。”
关山横大声问道:“他是怎么搬走的?这么大一屋子东西,至少要赶辆马车才能拉得动啊!”
赤龙冷冷地道:“这就是我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女宅之中,人来人往,绝不可能让人搬走了一屋子家当还毫不知情,除非有鬼有鬼”
施文绝心中替她补足——何况这屋子还在女宅正中央,外人绝不可能将马车赶到银心院之中,搬上财物,再运出去,完全不可能。他想到此处,眼睛不免眯了起来,斜眼往李莲花处瞟去。
李莲花却东张西望,在宝库中走来走去,只见他往左走了七八步,摸了摸墙壁,又往右走了五六步,又摸了摸墙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看了半天没找到,仿佛很失望,突然见到施文绝抛来的眼神,连忙冲着他笑了一下。
施文绝为之气结,不知李莲花把自己的眼神想成什么,走过去低声问道:“骗子,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