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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三千青丝流泻,未绾未束,就这样披散在身后,青丝中间或夹杂着几缕白发,这样黑白交错地散在僧衣上,竟有种沧桑岁月、一眼万年的味道
华裳恰好站在“非礼勿视”的角度,擦过鹅黄寺墙的阳光将他单薄的僧衣照得宛如透明,朦胧的灰色僧衣中一具热气蓬勃的肉体隐约可见。
他双手握着扫把轻轻一挥,扫帚“唰”的一声扫过地面,他迈开腿,后退一步,被风拂来的僧衣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
华裳隐隐觉得此人熟悉,又自嘲的笑了笑。
许是她对那人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见了哪个和尚都以为是他。
她态度友好道:“打扰了。”
那人停下扫地的动作,顿了顿,才慢慢转过身。
他的腰在一束天光上转过,带着佛珠的手抬起,朝她施了一礼,随着他低头行礼的动作,青丝中一抹金光一闪即没。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何求?”
这熟悉的身段,熟悉的声音
华裳挠了挠脸颊,笑嘻嘻道:“你该不会是应汲吧?”
他温声抬起头,一如既往的俊秀的脸庞,一如两年前两人刚刚成婚时的模样,就好像时光未曾改变过什么,然而,他花白了一半的头发还是证明了有什么确实改变了。
他重新低下头,低声道:“贫僧法号慧断。”
华裳“哦”了一声:“还挺好听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位第一任夫君心存不满,谁料,见到了,心也没什么波澜,可见时间是最好的灵药。
再说了,她还能拿他怎么办?都不够她一拳打的。
华裳没觉尴尬后,就把他当作了熟人,随口道:“我最近点气背的很,就想要拜拜佛,转转运,你有推荐的吗?”
慧断仿佛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似的,温声道:“拜佛是为求心安,贫僧见施主心里既无忧虑,也无挂怀,想来无需拜佛。”
华裳大笑起来,她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本来就不信佛不信道的,还不是家里人挂念我那个活不过二十岁的流言,为了让他们心安,我就只好出来拜拜了。”
慧断笑了笑。
华裳歪头打量他,天光落进她的眼底,目光灼人。
“这样不是很好嘛,你我之间好聚好散,回头还可以做好兄弟。”
慧断点头应是。
“虽然说只是打个幌子出来,可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带我到处逛逛?”
“是。”
慧断将扫帚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带着她绕过大殿朝后走去。
“这里的寺庙并没有比别处好看,只有后山的风景还算是清幽。”
“我现在该怎么叫你好呢?慧断小师父?”
慧断浅浅一笑,宛若池中睡莲,清新婉约,秀美丽人。
“都可以。”
华裳盯着他耳边不断晃动的金耳环道:“为什么叫慧断?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慧断淡淡道:“维摩经上云:以智慧剑,破烦恼贼。我的法号就是出自此处。”
华裳挠了挠脸颊:“哦。”
她一个字都没明白。
慧断似乎也知道她不会明白,只低声与她说些寺内的趣事和周围的风景。
华裳听着听着,感觉到胳膊底下似乎有些潮热,她便放下了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慧断却猛地“嘶”了一声。
华裳扭头一看,他的金耳环竟然勾住了她的袖子。
慧断摇晃了一下脑袋。
华裳忙道:“别动!别动!”
她举着手臂,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他耳朵上的金耳环,生怕弄疼了他一点。
她湿热的指腹触及他的耳垂,硬茧将那处细腻的肌肤刮得泛起红晕。
慧断安静地看着她。
她则专注地盯着小小的耳环,认真的模样格外动人。
华裳废了老鼻子劲儿,终于将衣袖和耳环分离,可因为最开始的莽撞,他的耳洞还是刮破了些,一滴红豆般的血珠就挂在金耳环旁边。
她在军营里跟那些荤素不忌的老兵痞混久了,也没有多想,就探过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粉嫩的舌尖卷起血珠。
第7章()
春光韶艳;连空气中的花香都带着一股令人骨肉酸软的撩拨之意。
她身上却只有爽利的铁与阳光的味道。
慧断眼尾最细小的睫毛都在轻微的颤抖。
华裳却在下一刻;按着他的肩膀;远离了他。
“呸!”她朝地面啐了一口血水。
她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安慰他:“没事;没事;小伤口而已;我以前在军营里,有士兵腿上生了脓疮,还是我给他一口口吸了出来;后来抹了药,养好了伤,就跟没事人一样。”
慧断抿紧唇;突然露出慈悲的笑容:“阿弥陀佛;施主果然颇有善心,怪不得深受士兵爱戴。”
他将手腕上的佛珠又狠狠勒了一圈;紫檀佛珠嵌进了他皮肤中;刻下一道道红痕。
华裳嬉皮笑脸地挥了挥手:“哪个做将军的不这样?都是手底下卖命的兄弟。”
慧断转过头;加快了脚步;好在华裳的腿也不短;从容地跟了上去。
华裳闲聊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带着这只耳环。”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慧断低声道:“可是施主却摘下了。”
这对并蒂莲耳环本是慧断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后来,在她的提议下,两人各带一只。
华裳坦白道:“我本来一直戴着的;上战场也是;可后来在打仗的时候,被对手一刀挑走了,还害的我耳朵豁了,养了好久才长好肉。”
她侧了侧身子,将曾经受伤的那只耳朵凑到他的眼前,那上面果然有一道凸起的伤痕,新生肉的粉嫩与她原本的肤色格格不入。
慧断的手指动了动,却又僵在了腿边。
他温声问:“当时一定很痛吧?”
“打仗嘛,又不是过家家,怎么会不流血不受伤?”华裳瞟了一眼他的神色,打着哈哈道:“其实也并不痛,我皮糙肉厚的,都磋磨习惯了。”
风吹动竹叶微微晃动,在她明媚的脸上将阳光切割出耀眼的断面。
他双手合十,温声劝道:“施主也该好好保护自己,莫要让爱你之人心痛,关心你之人忧虑,痛恨你之人快意。”
华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笑:“旁人爱就爱,恨就恨,我只要能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就好了。”
慧断拽住飘落的一片竹叶,突然转换了话题:“我适才闻到施主身上有兵器的杀气,施主却并未携带兵器上山,可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
华裳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早上练武的时候不小心带上的。”
两人都略过了会令彼此尴尬的话题,闲聊了几句。
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华裳突然侧了侧头,冒出一句:“有人在这儿弹棉花?”
慧断顿了顿,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样?”
这句话说得有些亲密了,可华裳并未关注到。
慧断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淡淡道:“我的好友此时怕是在林中弹琴。”
华裳撇了撇嘴:“啊,文人的雅兴。”
也怨不得文人处处针对华裳,首先华裳她自己的言行就像是在针对他们放出嘲讽。
慧断摇头:“施主的性子早晚会招来祸事的,文人可是很在乎面子的。”
华裳:“你是说文人都讨厌我?”
慧断温柔含笑。
华裳摸了摸下巴,大言不惭道:“我倒是觉得文人都挺喜欢我的,你看,我两任夫君都是文人呢,还不是非要入赘?”
华裳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番话,眼神却偷偷打量着他。
从成亲到合离,华裳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为何她的夫君在新婚夜前后面对她的反差如此之大?
就好像她把他们怎么着似的!那明明就是个对双方来说都十分糟糕的夜晚。
慧断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我”
林中的琴声猛地激烈起来,似是金戈交击,战马嘶鸣。
华裳虽然听不懂琴,但她却敏感地察觉出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意。
她抬起手,示意慧断禁言,自顾自走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慧断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渐渐远离,拐过一丛绿竹后,不见了背影。
他的手重新张开,掌心血肉模糊,有被扫帚杆刮出的伤口,也有指甲用力戳破的。
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