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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护脸一僵。
不,不行,虽然已经决定喜欢容拂晓,甚至决定与他成亲,他还是有些受不了他太男人的一面。
唉,适应适应,再适应适应一定可以的。
容拂晓怎么就不是女人呢?
罗护愁死了。
华裳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去办吧,虽然一切从简,你要办的事儿肯定还有很多。”
说罢,华裳就把他推了起来。
罗护懵懵地出了门,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嫁了渣男的小娘子。
他站在阳光底下,心中一阵甜暖,忍不住“嘿嘿”一笑。
他甩开大步,先去找叶嘉商议此事。
华裳换了衣物,高领衣服勉强遮住了自己的脖颈。
她寻了一个机会,出了营帐,贴着帐篷,专门往无人的地方走。
也算她运气好,居然在一座帐篷前发现了正坐在门口地上晒太阳的阿史那弥真。
华裳幽幽道:“你还真是轻松。”
弥真听见她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他轻声道:“我想要在走之前好好看着这里。”
华裳手揽住他的脖颈,笑眯眯道:“故土难离,我懂的。”
弥真摇了摇头,“你们大周多是在一个地方久居,种植稻谷,我们突厥人却逐水草而居,常常换地方,哪里有什么故土难离。”
“而且,这里就连我所留恋的人和情也没了。”
弥真抿紧唇,“我只是稍稍不习惯,有些紧张。”
华裳想了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凑到他耳朵边说:“你去咱们来时的地方,马停在那里,我躺过的地方下面埋了一把刀,你把刀带走,那把刀我虽然用的时间不长,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那是我的妖刀。”
“你带着刀和我与王太师写的信物,骑着马去边城,不要靠近,在城门外大喊王太师和”
她笑吟吟道:“和冠军侯华裳来信就好。”
“我的刀就是信物,我华裳的人就是你的保障,放心没人敢动你。”
弥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他的声音因为惊吓而变了调,“你、你是华裳!”
华裳笑眯眯:“如假包换,除了我还有谁能一射五箭呢?”
弥真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她、她居然是女的!还居然是突厥人都忌惮无比的冠军侯华裳!
哈,哈哈,他是幻听了吧?怎么会?怎么会!
华裳歪着头露出阳光又惫懒的笑容,“你还要我如何证明?”
她的眸子亮的惊人。
不,除了华裳,全天下还有谁能有此风华!
第93章()
阿史那弥真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等了好久才抚着心口;勉强平复了心情。
华裳见他心情平复便又补充了几点。
可是;自从她爆出了自己身份后;他虽然看上去像是在听着她讲话;眼神却在证明他一直在走神。
“弥真?你听见了吗?”
“啊?哦!”他忙点头;又盯着她的脸发起了呆。
华裳无语;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弥真“啊”的一声,捂着额头倒在了地上。
地面被阳光照得发烫,他呼吸深深;仰头望着她逆光的面容。
华裳抱着胸,低下头。
弥真突然咧嘴道:“奇怪啊,人生的际遇明明你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竟有一日会与你同行。”
华裳蹲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要说同行还为时尚早;这次就是给你考验;若是你能通过;你非但是能与我华裳同行之人;还是我的朋友。”
弥真抿紧唇;用力点头。
“这就走吧;以防夜长梦多。”
弥真道:“我还能弄到马匹,那匹马就先给你留着,你若是出城还是会需要的。”
华裳点头;“好;多谢你。”
弥真连忙摇头,他的眼神移走又忍不住移了回来。
“我的弯刀你还留着吗?”
华裳笑着摸了摸鼻子。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弥真道:“你稍等。”
说着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和草棍儿奔向帐内,很快回来,带着一把崭新的弯刀。
他将弯刀递给华裳,“给,这把刀我不舍得用,但在你手中一定不会辱没了它。”
华裳凝视着刀锋,只见刀锋与刀身之间有一条分割的红线,那条细细的红线如同月老的姻缘线,又像是刀的一条血脉。
奇了,这刀竟然像人一样有了血脉吗?
“你这刀只怕是来历不凡。”华裳思量道。
阿史那弥真点头,“冠军侯不愧是冠军侯,一眼便能辨识所有不凡的武器,使他们永远不会被埋没。”
“哎,你的马匹拍过了。”
弥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不是在拍马屁。”
他低下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本来它应该握在阿史那家最勇武的勇士手中,是我辱没了他。”
“也是我不孝,才让阿史那叶嘉他将父亲的尸体挫骨扬灰!”
华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故事。
阿史那叶嘉此人当的是心狠手辣,他绝非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和善。
弥真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沿着那道红线擦过,低声道:“若是你有心,我希望你能让这把刀沾上阿史那叶嘉的血,甚至要了他的命,以告我父在天之灵!”
华裳颠了颠刀,“真是沉重的刀,不过,我应下了。”
弥真拱手:“多谢。”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件要紧事,“你会使用弯刀吗?”
华裳:“你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
弥真慌张起来,“哎?你该不会真的不会用吧?别、别伤了自己啊!”
华裳握着弯刀随手挽了个刀花,笑道:“你觉得我不会吗?”
华裳低笑一声,“为了打败敌人,第一件事便要了解敌人,你们突厥人所擅长,我华裳一样也不差,而我擅长的,你们却比不上了。”
这话说的不错。
弥真想了想,补充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别看阿史那叶嘉一副笑眯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他的武力并不低。”
华裳感慨:“我从来不敢小看叶嘉。”
弥真做了个挽弓射箭的动作,“我还听说他射术极佳,你要小心。”
“我只听到过一次这种说法,等我想要再打听清楚的时候,已经找不见这位勇士了,而且,我从未见过他射过箭。”
华裳目光一沉,“正是没人见过才显得更可怕,不是吗?”
将一切交代完毕,弥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跟她握一下手。
华裳却毫无顾忌,直接抱了他一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她用力一抱,“我信你。”
弥真一向感情充沛,被她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被她温声说信任他身体中的血液忍不住翻滚,忍不住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办她托付的事情。
华裳将弥真送走,才慢悠悠地在营地里乱走,看来看去。
没走了多长时间,她就听到有人宣告说七日之后,首领将迎娶一个大周女子。
好快。
阿史那叶嘉就这么简简单单承认了吗?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异常让她毛骨悚然。
常在刀锋打滚的人都知道,有时候直觉比经验更应该引起重视。
华裳暗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应该弄清楚,到底是哪一步办错,竟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
若是有孟离经在,遇到这件事,她第一件事就该去找她的军师。现在,孟离经不在,也只能勉勉强强使用王问之了。
她又跑到王问之的帐篷边儿。
帐篷门口守着两个高大的突厥勇士。
华裳正犯愁该如何进去才好时,一个勇士突然道:“到了该取药的时候了,你先帮我看着,好生警惕。”
另一个道:“你放心去好了。”
“哎,真烦,这大周的文人骨子太弱了。”
“就是,这些病秧子守着大周富饶的疆土,而我们人人皆能提枪上马,却只能留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每年都要不断迁徙,有时候冬天还要冻死饿死大把的人。”
“是啊,真让人不服气,老天怕是瞎了眼。”
取药的勇士絮絮叨叨着离开了。
见那勇士走远,再也看不到踪影,听不到脚步声,华裳便捡起了地上一颗石头,往远处用力一掷,发出细碎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