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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启怔住，不由自主地放下手。
里面传出的琴曲名叫《凤求凰》，是男子向喜欢的女子倾诉爱意的经典曲目。然而千人奏万般意，箜久岚听着屋内传出的琴声，恍惚想起若瑕曾经对自己弹过这首曲子，还玩笑道若她是男儿身，便可娶他过门。
彼时他年少，在喜欢的女子面前哪知什么含蓄内敛，当即就道“那换我娶你！”若瑕却只是笑笑，琴声依旧。
他触碰门的手微微颤抖。
一曲罢，里面有人开口：“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美人姐姐们莫伤感，你们的良人终有一日会出现。”说话的声音是雌雄莫辩的清亮，应该属于一个少年人。
一女子叹息：“我们都是破败之身，哪敢奢望什么良人？”
少年轻笑，“若水姐姐，世事无绝对，我说这世上好事坏事从来一半一半，谁能肯定上半生孤苦，下半生不会全你一个念想？”
“小公子，你还小，不知这世事艰苦。我们如今尚且年轻，仗着美貌，日子得过，待到年老色衰，恐怕连处安身之地都没有。”
少年叹息，“我亦知各位姐姐的艰难。但你们可知，许多地方的人们正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即便如此，他们依然顽强地活着……千卉姐姐，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活着就有希望。我以前只是乡下……小子，谁曾想会有现在的生活呢。”
“这话我相信。”另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插进来，“我以前的日子何等风光，谁曾想到会沦落到如今的生活。”
“雪娘姐姐？”少年诧异。
“雪娘以前是官家女。”一女子小声解释。
雪娘惨笑，“何止是官家女，我及笄那年，凤阁百美图有我一份，提亲之人踏破门槛，然而家父获罪，树倒猢狲散，我被人破了身子，毁了脸，卖到这勾栏之地，寻死不能。小公子，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已经把这辈子的好运气用完了，后半辈子再不能翻身？”
吴玉朝雪娘细细看去，发现她左眼角向内凹进，涂抹了特别浓的胭脂，隐约可见一道拇指宽的旧疤。若忽略这一点，雪娘的五官其实相当精致，在一干莺燕中，最为亮眼。
“世事无绝对……”
门突然被推开。
箜久岚环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停在唯一的少年人身上，他腿上放了一张琴，两手还搭在上面。
“刚才的曲子是你弹的？”
吴玉下意识抬头，看清眼前人是谁，飞快低下头，“嗯……”
箜久岚皱眉，“我是不是见过你……”
“没有，这是我远房表弟。”姚天启健步上去，挡住箜久岚的视线，“箜前辈，你赶紧带贵妃妹妹回去吧。”
箜久岚还是觉得这个少年熟悉，想凑近了看。
这时久等不到箜久岚的慕容若琪冲进来，“箜哥哥，发生什么事了？”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目光凝住，脱口而出：“吴琉璃！”
场面凝滞。
姚天启捂住额头，事真大了。
第96章 蠢男人（）
慕容若琪指着吴玉，“你在这里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跟姚佳儿一起来的，看不出来胆子不小啊！”
姚佳儿推开慕容若琪走进来，“要你管，阴魂不散的烦死了！”
“你说谁阴魂不散？你这个被男人抛弃的可怜虫！”
“你个泼妇！”
吴玉赶紧拉住姚佳儿，低声问：“闻公子那事……”
姚佳儿刚止住的泪再次决堤，转身抱住她，哭着控诉：“呜呜，闻天诚那个混蛋，真的要娶那个青楼女人！”
姚天启忍不住纠正，“不是娶，是纳。ʌ；8；；；Š；；ww8；；；oo；； ；t；提；ो；；；t；Õ；费；下；载；ᦁ；”妻和妾的地位怎么一样？
“一样！”姚佳儿冲他吼，“就是臭男人！我要退婚！”
“佳儿，这亲事是父亲定下的，而且那女人进门只是个妾，闻天诚的正妻一定是你。”
“我不管，我不要嫁了！”
闻天诚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争执，心中惭愧，走进去道：“我闻天诚承诺，成亲之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姚天启忙道：“佳儿，你听见了，他说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
“可他还是要娶那个女人！”姚佳儿哭着道。回头问吴玉：“琉璃，你说我要不要嫁，我听你的。”
姚天启松了口气，琉璃是懂分寸的姑娘。
吴玉歪头想了想道：“那就不嫁了吧。”
“琉璃！”姚天启急了。佳儿本就情绪不稳定，被好友这么一支持，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
姚佳儿被肯定，反而犹豫了，“真的可以吗？”
吴玉两颊酡红，很明显喝醉了，理智那根弦稍稍松了，有些口不择言。八零电子书/
“他，”她指了指闻天诚，“才刚回来，还没成亲，就要先纳一个青楼女子，原因还是负责，而不是喜欢。”
姚天启这时候必须站在闻天诚这一边，“这说明天诚是负责任的好男人，若是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也不会认这个妹夫。”
吴玉不赞同，目光仍是对着姚佳儿，“佳儿，你仔细想啊，这男人总要应酬，总要人伺候。若是以后他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什么姑娘或丫鬟，以他这么负责任的性格，不得统统收进房？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还不千方百计爬上他的床，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闻天诚脸色当即白了几分。
姚天启张了张口，竟无力反驳。
姚佳儿顺着她的思路一想，顿时一身鸡皮疙瘩，“那你的意思是……”
吴玉晃了晃脑袋，继续道：“佳儿你性子直，若是跟他的妻妾产生矛盾，那些女人一哭，你觉得他相信你还是相信她们？”
姚佳儿回答不出来，但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所以呀，”吴玉站起来，身子晃了晃，靠住姚佳儿，同时下了结论，“太蠢的男人要不得。”
蠢！？
在场的人一片震惊。
一个负责的男人落到她嘴里，竟然变成了蠢！偏偏她说得有理有据，没人能反驳得了。
吴玉说得兴起，嘴巴刹不住车，转身和姚佳儿背靠背，对屋里的其他姑娘道：“你们呀，也要小心，要是有男人甜言蜜语给你们赎身，千万不要满心欢喜地觉得找到良人。这世道，靠人永远不如靠自己。若是你们之中，谁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赎身，就来找我，我叫吴琉璃，我许你们一个安身之处！”
姑娘们面面相觑，公子变小姐已经让她们不可思议，她说能许她们一个安身之处，这话能信吗？
姚天启皱眉，“琉璃，你也醉了，佳儿，扶好琉璃，我带你们回去。”
“哦。”姚佳儿乖乖握住吴玉，自己则靠着哥哥，经过闻天诚身边的时候，看也不看他一眼。
闻天诚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异常沉重。
他是典型的军中儿郎，男人应对女人负责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现在却有一个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愚蠢，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红梅走到他面前，小心道：“闻郎……”
闻天诚低头看她，眼神复杂。
出了青楼，姚佳儿已经站不住了，姚天启把她背起来。但看着吴玉就为难了，小小一个人儿，非常乖巧地站在一旁，总不能叫别的男人背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像是察觉到他的为难，吴玉抬起头，浅浅笑着，“我没有醉，不用担心我。”
哪有醉的人承认自己喝醉了？若没喝醉怎会说出刚才那些胡话？今天的事传出去，恐怕佳儿和琉璃的名声都好不了。祸是佳儿闯下的，他做哥哥一定要负责，改日去吴府登门道歉，实在不行就像佳儿说的让他……
“我送吴小姐回去吧，我有马车。”箜久岚开口。
跟在他身后的慕容若琪当即不满了，“不要，我不要和她呆在一起！”
箜久岚道：“若琪，不要胡闹。”不像以前那样和她说话时含着宠溺，她猛然惊醒，姐姐入宫了！他没有理由再像以前那样无底线地迁就自己。
“那我自己回家！”慕容若琪赌气地一跺脚，转身跑了。
箜久岚怎么可能让她小姑娘一个人回去，快走几步拉住她，“别做让你姐姐担心的事！”
“我说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这不是三皇子和贵妃妹妹吗？大晚上的兴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