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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是愤怒的。
“你没有想过,万一我死了呢?就算没死我被薛立雪砍断四肢,做成人彘呢?”薛立雪根本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发起疯来什么都干得出来。就算事情过去这么久,只要想起在薛家别院的日子,她依然阵阵后怕。而萧清澜竟然就那样眼睁睁地将她放在里面,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这让她怎么不愤怒?
“我不会让你死的。”让她活着,是他一切关于她行为的底线。而只要她不死,无论变成怎样,他都有一如既往喜欢她的自信。“我舍不得。”他轻声呢喃。
她突然笑起来,那是自嘲的笑。
“我啊,一向喜欢温柔的男人,因为我以为温柔就会对我好,会呵护我,爱护我,将我捧着手心疼爱。萧清澜,你是对我最温柔的男人,我不知道我的喜欢和你比谁更廉价,但我肯定我对你的喜欢一定比对其他人多。但我现在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肤浅,温柔是什么?是欺骗。就像你萧清澜,你的温柔是假的,你温柔的只是表象,你的心比石头还要冷硬。”
316、第316章()
吴玉很快冷静下来; 推开萧清澜; 站起来走到陡坡边,向下张望。半天过去; 小王爷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野兽叼走吧; 他的风寒其实也没好利落; 别又烧起来。
萧清澜仍然坐在火堆前,神色淡淡地看着火焰; 眼眸漆黑一片,连映入其中的火光都仿佛被蒙上一层阴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说; 他的温柔是假的。
但是,他温柔么?
他记得自己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性子。
那人是怎么说他来着?傲慢、无餍、肆无忌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十岁。
那年他收到来自那人的生日礼物——一个皱巴巴的猴子似的婴儿。他并不喜欢这个礼物,但看在这是那人第一次送他礼物的份上,他愿意勉强收下; 只是那人只给他看了一眼就把礼物带走了,毫无诚意。
他很不高兴。
尽管面上依旧笑着。
结果清雅这没眼力见的小蠢货还趁机捉了蚯蚓扔进他脖子——那段时间他的洁癖非常严重; 几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他心中的不快于是找到了宣泄口,笑容越发和煦。
“清雅,你知不知道蚯蚓是不能冒犯的?”
……
清雅被满床染血的蚯蚓吓病了。
不断发热、梦魇; 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病情反反复复,甚至有一次在睡梦中突然断了呼吸,好在被人及时发现; 才救了回来。
“清澜,你太不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那人无论何时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他在那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习惯用笑脸待人,只是不像那人那样毫无破绽。“这件事你要受罚。”
听到惩罚他嗤之以鼻。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惩罚不计其数。千字文看一遍不能倒背如流要罚,水墨画晕染程度多一分少一毫要罚,书上的死棋局三个时辰内破不了要罚……所谓惩罚都是皮肉之苦,那人下手又极有分寸,重在痛而非伤。从生不如死到习以为常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人一开始还会给他治伤,后来就不管了,只扔给他一堆药材和医书。
他忍得住痛,却不能任由伤势恶化,只好自己拿起医书钻研。他原先也涉猎过医术,但都是纸上谈兵,因此有时调制出的治伤药膏反而导致伤口溃烂,有时用来缓解外伤疼痛的药丸吃下去却导致心腹绞痛……从不明所以到游刃有余,他几乎将自己的身体回炉重造。
因此听到那人说惩罚,他不以为意,只要不弄死他,他都能熬过来,几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这次的惩罚不同以往。
那人带他去了酒楼,点了他最喜欢的菜,一餐餐、一顿顿,毫无变化,硬逼他吃到吐。
半年过去,他得了厌食症。
这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与疼痛不同,疼痛可以熬过去,但丧失口腹之欲仿佛一片没有尽头的空茫,是一种更可怕的痛苦。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在医书中找不到解决办法,他只好转而去钻研厨艺。确实有了一点起色,但也只有一点,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心中缺了一角无法填满,无言的空虚蔓延开来,他日益焦躁,转而用另一种方式补偿。
那段时间他无所事事,流连烟花柳巷,沉溺男女之欢。
那人用嫌弃的目光看他,他也无动于衷。
“既然这么闲就去给我做件事,萧家近来风头太甚了,懂我的意思吗?”
他瞥了那人一眼,随意披上外套,从床上走下来。一双藕臂从后面伸上来,缠住他的腰,“公子不管奴家了吗?”
他回头,安抚地轻拍那只藕臂,嘴角噙笑,“我很快就回来。”
果然很快就回来了,还带回粉妆玉砌的萧家小公子。
“你说的是真的?拿这个就能请到嫦娥下凡?”
“好,相信我。”他把玩着萧家的族长令牌,眼眸发亮,爱不释手。
“你已经骗了我两百九十九次,这次要是再骗我,我就、就……再也不相信你了!”萧清雅气鼓鼓道。
“保证不骗你。”
……
他其实是个非常傲慢的人,这世上能入他眼的没有几个,除了几个确实令他钦佩的人,最大的例外便是萧清雅。
小小的人儿,既好骗又黏人。
他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欺负这个小蠢货。无论怎么欺负,无论怎样生气,最后都会黏回他身边,用自己也没发觉的崇拜目光看着他。
小蠢货被蚯蚓吓到梦魇的时候,他被盛怒的萧锦霆禁止出入萧家。他于是在半夜潜入萧家,屋里没人的时候就坐在清雅床边,听他带哭腔的胡言乱语。
可怜,又可爱。
他并不喜欢小孩,觉得很吵很蠢很脏,但如果自己以后的孩子是这样的话,也许就不会讨厌。
某次守在床边,清雅睡着睡着突然没了呼吸,他想法将侍女引进来,然后自己藏起来,看着大夫们接连涌进来,下人们慌乱地进出。
他想,下次就不这样过火了。尽管他仍不认为是什么大事,但清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脆弱。
清雅病愈之后跑来找他大吵一架,没过多久又变成他的小尾巴。
他开始好奇,清雅的心理底线到底在哪里?
于是趁着那人给他布置任务,他骗清雅偷来族长令牌,之后……
那双曾小心翼翼笼着受伤鸟儿的小手,抓住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心脏。
鲜血瞬间染透白裳。
心很痛。
看着跌跌撞撞跑走的幼小背影,他痛楚之余感到茫然。
“原来我一手□□出来的人弱到随便被人扎刀子。”那人走到他面前。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会不会真的杀我。”他虚弱地笑。
……
那人给他治伤的突发奇想,将他的心脏移到右胸。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几度从昏迷中醒来,血陆陆续续流了好几盆,他竟奇迹般地活下来。抚上右胸,心脏在里面有力地跳动着。
对于以上惨无人道的行为,那人轻描淡写地总结道:“我们不需要弱点。”
他问:“你心脏也换边了?”
“我没有蠢到拿心脏对别人刀子。”那人说罢,话锋一转,“青。楼好玩吗?”
“怎么,想像叫我厌食一样让我玩到腻?我倒是无所谓。”
“那太便宜你这小子了。”
那人将虚弱的他送到易国,送到冯蔓府上,走之前对他道:“其实女色就那么回事,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来接你。”
在冯府的三年是他最不愿意回望的时光。
那人前在冯府留下布置,无论他在府内如何大闹,始终跑不出去。
震怒、作呕、麻木、温驯……然后回望三年前的自己,只觉得愚蠢又可笑。
当他踏出冯府的时候,再没有什么事能在他心中泛起波动。仅剩的想法是——早晚有一天亲手送那人上西天。
火星子溅到衣摆,他骤然回神。
转身看向吴玉,她正弯腰跪在陡坡边缘,伸长脖子往下张望。
317、第317章()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蔺轩最终被被人带上来。他的脸色煞白; 不知是风寒又严重了,还是从这么高的陡坡上来给吓的。
“小王爷?”吴玉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