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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信,恕我直言,完全是废话连篇。“
杨欣似乎很失望,笑了那么一笑,即转身离去。
张小飞伸手拨了拨吉他的一根弦,响声是那样脆弱和伤感。他想他应该有一点脆弱和伤感的权利,所以接着又拨了一下。
第二天中午,不期然杨欣又来了,带着一个“的士”司机,提着捧着大包小包的食品、大瓶小瓶的酒水,还有一套西装和几本小说,说:“一个人过年也要吃好穿好。请千万别拒绝一个朋友的礼物。”
张小飞木讷得不知说什么好。
“好运。明年见。”杨欣走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张小飞蹲下身子,不由得抱头痛哭。自从离开家乡,第一次有一个女人这样关心他,而且还是一个陌生女人!她如此关心你,甚至不需要一个借口。无端的女人,无端地来去,像一阵风,既给落魄的男人一种异样的拥有感,也给他一种异样的失去感。你因此也变成了一个无端的男人。
正月初五,她请他出去吃饭,问他是否愿意去她朋友开的一家公司做事,坐办公室,月薪9OO元。他简直吓了一跳。
900元,在他那个穷山沟里,差不多可以娶半个老婆了。
两人交往半年下来,小心翼翼的张小飞渐渐放开了自己的胆子,有一次借酒劲问起了女士最忌讳的年龄。杨欣似乎也毫不介意:“满打满算,35了吧。”
他赶紧又阿谀奉迎:“35岁,正是少女加少女的年龄埃”她就很高兴。
接下来一次,两人拿起电话“煲粥”。说到微妙处,杨欣问了一句:“给我说真话,你想我吗?”
张小飞一时失语,想不想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她追问了两遍之后,他干脆以其轻车熟路的夸张法,做诗一般说:“我睡着的时候,你在我梦里醒着。”
她非常激动:“我要你放下电话,到我这里来。”
“可是,”他迟疑地说,“我从没去过你家呀。”
“对了。我不在市区的家,一个人在我爸的郊外别墅。我打的去接你。”
放下电话,张小飞的心怦怦直跳,有点后悔自己的信口开河,以致于她突然大来其电,看样子要跟你发生一点事儿。
把自己的青春轻易拴在一个青春将逝的女人身上,恐怕不大适当吧?顶糟的是,如果她一时心血来潮,而事后翻脸,你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别墅很气派,很豪华,让张小飞看着很不舒服,因为他很贫寒,很卑微。
张小飞惴惴不安地跟杨欣喝了一点酒,有些脸红,不知不觉,两只手就被她拿去了一只把玩,又不好贸然拿回来,就假装喝酒呛了一口,大声咳嗽起来。
谁知反而引火烧身。她以为他在暗示着什么,索性抱住他,幽幽一问:“小飞你想要我吗?”
“……我敢吗?”这是一句大实话。
“你怕我?”
他摇摇头,张望四周,心不在焉地咕噜道:“我怕这幢房子。”
她一把推开他:“你也太没心没肺了。你走吧!”
他站直身子,迟疑了一下,出了门。一级级下得楼来,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可能很愚蠢。你还想到车间的流水线上去拧螺丝?你还想吃那该死的方便面?
他返身回到她面前,只见她一脸冰霜,心里轻轻一顿,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控制她,就去找她那带着深深纹缕的红唇。
她扭来扭去,偏不让他吻,还打了他一耳光。
他火了,猛地把她掀翻在地毯上……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穷小子张小飞完全被富家女杨欣迷住了,在他眼里,初看她眼角起了鱼尾纹,可她就像夹心巧克力,其核儿回味无穷。
而她,仿佛有意要吊他的胃口,一段时间拒不见面,故意冷落他。
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把她的BP机呼得滚烫。万般无奈,他略施小计,向公司老板(杨欣的女友)提出辞职,说苏州是他的伤心之地,他准备远走珠江三角洲。
果然,当晚杨欣就露面了,带他到别墅过夜。“性”趣盎然、风雷激战之后,两人静静地躺在席梦思床上,想了许久的心事。杨欣打破了沉默:“小飞,你愿意娶我吗?”
“当然。”
“我离过一次婚。”
“知道。”
“知道我为什么离婚了吗?”
“没必要知道。”
“你必须知道。”杨欣说。“我没有生育能力。”
张小飞心里“咯噔”了一下,呆了半晌,问了一句:“真是这样?”
“咱们的关系到这个份上,彼此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为什么看上我呢,你?”他瞧着她,空虚地一笑。
“你为什么看上我呢?”她也一样。
谁也没回答,就结了婚。
留守女士与张小飞不同,蒋金花高中毕业,幸运地考上了北京师范学院英文系,并改名蒋茜。
由于有一段跟张小飞朦胧而珍贵的初恋体验,蒋茜自然不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在爱情问题上轻举妄动。尤其是大部分男生,让她看不惯,他们大大咧咧,一碰见美好的草地,就忍不住要翻两个跟头。
然而,大三时,她稍不留神,被一个叫弘的男子差点揪住了“爱情辫子”。弘不是她通常看不惯的校园男生,而是一个校领导的儿子,在某部属下的一家公司搞实体。
两人偶然认识之后,弘就不时来找她。他衣冠楚楚,学识渊博,事业成功,尊重女士,整个儿一副西方的那种现代雅皮士派头,让她心仪不已。
一个周末,他请她去吃饭蹦迪。一路上,他开着“本田”,说心情郁闷,是个“MBA”。她知道他是个“MBA”(即硕士)。他摇摇头说是“Married But Availablk”(结了婚,但仍算自由身)。妻子在美国读博士后,看样子是要放单飞了,他这个留守男士很大程度上没有什么留守的意义了。他希望能与蒋茜共度一夜良宵,发展一下感情试试,列了几家酒店的名字让她挑。
蒋茜大吃一惊,既没想到他竟是一个有妇之夫,也没想到他的脸皮如此之厚,像请你喝一杯咖啡似的邀你上床,当即要他停车,让自已下去。
他嬉皮笑脸的,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听着,如果你还不停车,我冷不了伸脚猛踩一下油门的话,你可别怪我吓着你了!”
慢慢地,他踩住了刹车板。她打开车门,跳将出去,还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让你的‘MBA’见鬼去吧!”
大学毕业前夕,为了留在北京市,蒋茜四处奔波,到各用人单位“推销”自己,事不如愿,却把自己“推销”给了一个叫刘林的小伙子。
两人一见钟情。其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之种种种种,如果落在言情小说家手中,定可大做文章,鉴于本文性质,我们不能不忽略一些铺垫性情节,直取结果。
一个月后,两人同居。
又一个月后,刘林得到一位海外亲戚的资助,自费去美国旧金山留学。
相处的时间太短,分开的日子要有4年,不用什么东西捆捆,总觉不大稳妥。两人就去登了一记。临别时,刘林信誓旦旦,等他在那边一站稳脚根,就立马接她出去,然后在教堂举行正宗的西式婚礼。
此时,蒋茜已分配到北京郊县一所比较偏僻的中学教书。
学校不大,6个班。20几位教职员工,大多不住在学校。住校的只有两男两女,被戏称为“四人帮”:男的是传达室老李和体育教师王舍;女的除了蒋茜,就是赵敏。
刘林走后,蒋茜脑袋里全是他的影子,有时上课都走神。
有一次,她竟下意识在黑板上写下“I Love You”字样,情不自禁问学生是什么意思。这对初二学年来说太简单了,全班齐声大吼:“我爱你!”
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三个星期后,她收到刘林写来的第一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字里行间如雾一般弥漫的柔情蜜意。让自己捉到了这一缕,又跑了那一缕。
经常盼望大洋彼岸的来信,蒋茜跟传达室的老李关系自然就很好。每每瞧见她拆信时双手微微颤抖的样子,老李不免叹息一二。有一次,蒋茜问他:“李帅傅,您叹什么气?”
老李笑笑:“给你写信的是啥人?是丈夫还是朋友?”
“丈夫。”
老李点点头。悄悄塞给她一把钥匙:“蒋老师。校长室有一部市内电话。除了校长,我也有一把钥匙。我偷偷替你配了一把。你可以叫丈夫定时打电话过来聊聊,在信里说总隔了一层。”
蒋茜非常感激。从此,每半个月,她能听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