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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枝从小乞讨,懂得察言观色,心知他看不起自己。她也确实没什么值得人尊重的地方——十岁小乞丐,半残的瘸子,看见妖怪就吓得腿软,更没有除魔卫道的壮志雄心。若是可以,她只想找个安全地方藏一辈子。
当初给小枝起名字的老乞丐说了,她生来就是懦弱的,往后得找个人依附。
他摸着小枝的脑袋告诉她:“往后就叫你小枝吧,希望你能有枝可依。”
小枝回忆着往事,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蓝聘婷回来了,还给她带了点吃的。
小枝饿得很,接过来就开始狼吞虎咽,可是这些东西一入口就像蜡似的,根本无法下咽。她只吃了一点点,胃里特别难受。
很奇怪,她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从来都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下。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妖兽血?
“你早点睡吧。”蓝聘婷将她那一侧的灯熄了,然后自己点烛在房间另一头看书写符,直到深夜都没有上床休息。
蓝聘婷、沈月仪,还有殷翎儿,好像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考核努力修行。
他们就这么想上战场跟妖兽厮杀吗?
小枝打了个寒颤,拉好帘子,扭头睡了过去。
‘反正我不去。’她闭眼想道。
*
第二日就是考核,清早的时候小枝开始练习走路。
沈月仪经过她们窗前,看她一瘸一拐的,不由嘲笑道:“昨天让你去早练你又不去,现在来练走路真是傻子。”
小枝花了一段时间适应被封住的双腿,她还是勉强可以行走的,不过要借助拐杖,而且平衡性很差,容易摔倒。
蓝聘婷给她画了张图,告诉她在哪儿考核,然后就直接离开了。
考核的地方在蜀山雷壑道上,道旁有一座演武场,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
小枝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到了演武场。这里挤挤攘攘的,一眼望去全是人,少说也有几千个。有些穿黑白道袍的修道者在维护秩序,小枝看见他们背后写着大大的“蜀山”,有些滑稽。
“小枝是吧?你在雷壑道演武场,两千三百二十一室,从这个传送阵进去。”负责维护秩序的蜀山弟子一眼就认出了她,将她带到传送阵前,给她塞了一块玉佩,“玉佩被打碎就输了,记得保护好。同理,你打碎对方的玉佩就赢了,明白吗?”
小枝点头,然后走进传送阵,抬手就想打碎自己的玉佩。
可她要拄拐杖,挪手动作慢了点,她的对手抢先把给自己的玉佩摔了。
两人在演武场室内面面相觑。
几秒种后,钟声响起,一个声音回荡在演武场内。
“两千三百二十一室,小枝胜!”
小枝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她的对手则松了口气,在经过她身边时,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小枝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人有些惊讶:“你没看次序表么?赢了这场,下一次考核就要对上孙鲤。他从不让人主动投降,都是抢走他们的玉佩,将他们活活折磨死,然后再碎玉获胜。”
小枝:“”
她怀着无法形容的心情回到了住的地方。
沈月仪已经回来了,看着很轻松,他换了身便装又准备出门。
“再见了。”他嘲弄地对小枝说道。
小枝忍不住告诉他:“我赢了”
“你没投降?”沈月仪有些诧异,他看小枝那副畏缩样,心里觉得她肯定会投降的。
小枝难受地说:“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沈月仪听不明白,“什么叫没来得及?对手先投降了?”
小枝点点头。
沈月仪放下东西,让她把事情讲一遍。
“孙鲤啊”他同情地看着小枝,“那你这七天也别修炼了,吃好喝好,准备上路吧。”
他落井下石一番,直接离开了。
小枝独自在房里呆着,心下一片茫然。
过了很久,她在自己那侧的桌案后坐下,从抽屉里翻出几张告示。
一张是讲考核制度的。考核每七天举行一次,所有候选者按照次序表,两两之间进行比斗。赢的人直接晋升,等待下一次考核。但是输的人不会直接出局,而是被派往前线,如果能完成严苛的除妖任务,还有机会回到考核之中。
难怪今天与她比斗那人如此果断地选择投降,原来投了也不一定会失去资格。
但是赢了就一定会在下次考核中被孙鲤杀掉。
小枝瑟缩了一下,继续看下一张。
另一张是介绍蜀山地形的,详细说明了候选者活动范围。蜀山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道,但候选者能接触的仅仅是其中三道,雷壑道、沙瀑道、雪饮道。雷壑道是考核的地方,有个极大的演武场。沙瀑道就是他们住的地方,像个凡人小镇子,有吃有喝,还能看病听戏。剩下的雪饮道是授业传法的地方,可以学习各种各样的仙术,随便挑选,毫无禁忌。
小枝拿起毛笔在手腕上写了个“七”。
倒计时七日,如果再想不到办法,她就死定了。
她将地图收入怀中,拄着拐杖往传法的雪饮道走去。
第3章 视而不见()
雪饮道离小枝的住所稍有些远,而且道前有碑,写着“禁止御空飞行”,必须往山上走两千余阶。
石阶十分宽阔,沿途有不少人,他们或是埋头看书,或是练习法术,或是来回奔跑锻炼。小枝拄着拐杖,艰难地往上走,她能感觉到无数扎人的视线。
这里所有人都好像认识她似的,她每走过一处,那一处就响起窃窃私语。
“快看!是被谢迢仙尊带回来的孩子!”
“看着还挺普通的”
“何止是普通?双目无神,手足无力,吐息浑浊,完完全全就是凡人一个!”
“别这么说,毕竟是谢迢仙尊带回来的,一定有其独特之处吧。”
小枝不习惯被人围观,但无奈双腿不争气,没法赶快离开这条石阶道,只能慢吞吞地往上挪。
忽然,前面的人潮散开,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从上面跑了下来。
“哎哟!”
小枝迎面被那人撞上,仰头往后倒去,她背后有人伸出手将她撑住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等,是你啊?”
小枝揉了揉头,抬眼往阶上看去。撞倒她的是个年轻女人,一身赤色劲装,看着英气逼人。她怀里还抱了个男孩儿,男孩儿看着小枝咯咯直笑。
“小枝!”女人一拍脑门,恍然道,“你醒了?来来来,让我瞧瞧,怎么瘦了这么多师尊是不是没认真给你疗伤啊?”
小枝记起来了,之前在白玉台上醒来时,就是这名女子抱着男孩儿在阶下守候。他们俩都是谢迢的弟子,周围人都给他们让路,看他们的目光充满敬畏。
“怎么不说话?”女人有些纳闷,她低下头,摸了摸小枝的头发,“我叫解子真,是谢迢仙尊的亲传弟子,也是蜀山大师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报我的名号。知道了吗?”
小枝点点头。
解子真更加郁闷了,她自认和蔼可亲,怎么这女娃就是不敢同她讲话?
“你要去哪儿?”解子真又问。
小枝结结巴巴地说:“去、去雪饮道看、看看”
解子真手里抱着的男孩儿发出一阵大笑。
解子真生气了,怒斥道:“伯瑜,你懂不懂礼貌!”
男孩儿笑声渐渐小下去,但是看小枝的目光还是冷冷的。小枝从不知道,三四岁的孩子眼神里竟能流露出如此复杂的情绪,又是嘲弄又是怜悯,让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解子真放缓口气,对小枝道:“是去雪饮道听修道者们授法吧?来,我背你。”
小枝面红耳赤地被她背了起来。
她自能走路起就没被人背过,更别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石阶两边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烧穿了,可背着她、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孩子的解子真却丝毫不在意。
她健步如飞地往上走,边跟小枝聊天:“师尊说你是孤儿,从小行乞,什么苦都吃过。我呀,一听这话就想起我自己。刚入门那会儿,我比你还不如呢。那时候,蜀山上人人都说谢迢仙尊终于收亲传弟子了,还是个傻不愣登的女娃娃,然后都跑来看我,我直接被他们吓得尿了裤子”
小枝趴在她背上安静地听,那个叫“伯瑜”的男孩儿也不做声。
“这些事情,当时觉得羞耻尴尬,只想立刻死了算了,但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