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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经历的最顺利的一次圣境。”陆长光感慨道。
千算万算,算不到陆长光这张开了光的乌鸦嘴。
小枝爬的时候确实顺利,停下之后,也是全部候选者中的第一名。
但在五帝座宣布考核结束,所有候选者被送回阎狱道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不对劲。
她回不去。
所有候选者都被阵法送走了,除了她。
她站在孤零零的枝桠上,被罡风吹得十分凌乱。
陆长光很乐观,他琢磨道:“这里太高了,也许不在阵法范围内,你往下爬试试?”
小枝也没有多想,掉头就想往下走。
这么一走,更大的问题来了。
她也没法下去。
她一后退,建木就迅速抽芽,新枝填补道路,阻碍她的步伐。她往四面八方试探,抽出的枝条渐渐围成树茧,将她困死在里面。
“我说圣人什么时候对你这么宽容了”陆长光居然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情况嘛。”
小枝神情凝重。
虽然有枝条保护,恶劣天相无法伤她,但她也没法从建木上离开。之前被她压制的圣力,转眼就展开了反扑。这些枝条她砍不断,侵蚀不掉,不管怎么折腾都坚固如初。
“这”陆长光也有了危机感,“你要不然跪下求求情?”
小枝垂首摸着枝条,面色十分阴郁:“归藏城”
“什么?”跟归藏城有什么关系?
小枝口风一转,问道:“有哪些圣人走过建木?”
陆长光见她如此严肃,便认真回忆道:“有史料记载,确定走过建木的,是羲皇与黄帝。”
——建木者,太皞爰过,黄帝所为。
太皞就是伏羲氏的名字。
这句话是说,伏羲氏曾上下往来于建木。
“羲皇”小枝移开手指,不再触碰这些枝条。
这些藤蔓困住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和归藏城一模一样的圣意。
此处圣意借其他圣王意遮掩,藏而不露;归藏城圣意不显,晦涩难明,都是有意隐藏身份。
建木上接天际,只有圣王可以登顶;归藏城有观世祭坛,也独为圣王所有的。
在确定登临建木的两位圣王中,羲皇与娲皇年代更接近,更有可能铸造不周剑。
而且当初娲皇叩城门,归藏城迅速消隐不见,这反应也像是躲着熟人。
问题是,羲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用归藏城藏得严严实实?
是白石巨木,还是负枷之人?
困在城里的罪人,是上古圣敌吗?
可就算是圣敌,也犯不着遮遮掩掩啊,对圣王来说,排除异己是很正当的行为。
“他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啊”
小枝在树茧里抱头思考时,阎狱道已经炸开了锅。
长老宣布谢折枝排名第一,分数又是不可数。
“这都第二次不可数了,有没有猫腻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情况啊,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她人!”
“谢折枝现在在哪儿?她来没来参加考核啊,你们就直接说她第一?”
“阎狱道都能把实境说成幻境的,还有什么瞎话不能编?”
“五神山一起考核,阎狱道还敢公开舞弊?”
常年累积的信任危机在这一刻爆发,五方候选者都在场,人数极为庞大,事态迅速升温,连五帝座都控制不住。
阎狱道长老也没空做出回应,因为传送阵失效了,谢折枝始终招不回来。
“你们随便编个高度不行吗?非得不可数?”符荼老道问他们。
“要保证考核公开透明。”
“那干嘛骗他们实景是幻阵?”
“那是考核的一环。”
符荼说不过阎狱道长老,只能问身旁的殃国翁:“建木那边是什么情况,救不救得回?”
“不清楚,用来监控考核的阵法失效了。”殃国翁摇头,面色也很沉重,“神山与建木关系很近,这种监视向来是允许的,不知道是哪位圣王突然发作了”
“这些等侍剑人到了再说。”宋机道,“我们得先将候选者稳住。”
“好。”
天阴君拔剑,被宋机一把按住:“不能诉诸武力!选侍剑人的时候就一直强调,人族崛起不是武力可以决定的事情。如果眼下我们也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样的考核标准还有什么说服力?”
宋机曾担任过五帝座之职,处理这些问题更加谨慎。
几位帝座以最快速度讨论出对策,由德高望重的殃国翁出面劝解。
“诸位候选者,请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第232章 破茧而出()
建木之上。
小枝仍在思索归藏城的问题。
给拂月念书时,她通过昆仑典籍,查到了很多关于“归藏”的事情。
归藏易、连山易、周易,并称为三大易术,也就是三种上古卜筮之法。归藏易是黄帝所作,从这个角度看,归藏城又像是他建的。
但羲皇从河图中推演出先天六十四卦,这正是归藏易的内容,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想这些根本没意义。建木上走过多少圣王,你真的清楚吗?归藏城的‘归藏’,就真的是易术中的‘归藏’吗?”
陆长光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还是想想怎么下去吧。”
建木上走过很多圣王,仅伏羲和黄帝是有明确记载的,所以还真不能确定是哪一个。
小枝只得放弃。
“以后多看看不周吧,圣王躲躲藏藏,只能从那把剑上找线索。”她叹着气,打开了观世祭坛。
“你不想办法出去吗?”
小枝踢了一脚藤蔓:“出不去。”
归藏城好歹还有个“是人非人”的出入关窍,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些枝条铁了心要把她封死在这里,全部圣力都压迫在她身上,和攀登时感受到的不经意的圣力完全不同。
这是有目的性的。
“希望圣人早日重归。”小枝十指交叉,虔诚许愿,“归藏城和你们我都想再沉一次。”
*
蜀山,阎狱道。
殃国翁正按照商讨的结论,安抚在场所有候选者。
“诸位,考核不存在不公正的现象。谢折枝本次成绩无法计算,是因为她滞留在了建木顶端。”
“希望诸位能仔细回忆,考前集合时、攀登时,你们定与她有过接触,不存在她没到场这样的说法。她攀登过高,导致考核时间拉长,我想这点诸位也应该记得。”
“目前,阎狱道已经联系侍剑人前往建木。等谢折枝返回蜀山,大家的疑惑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现在你们又叫又闹,帝座们都看在眼里。你们能否成为侍剑人,帝座是有一定话语权的,毕竟我们今后可能要共事。望诸位克己复礼,谨言慎行。”
殃国翁语调向来沉稳平静,他越说,阎狱道就越静,最后候选者都不说话了,最多眼神有些游离不信。
三位真仙全部赶到了蜀山,五帝座在静室中向他们说明情况。
初亭来回踱步:“怎么会被困在那上面?你们确定是被困了,不是她自己逃了?”
“确实是被困了。”一直观战的宋机答道。
“我去接一下吧。”拂月轻声道。
“初亭去。”谢迢闭目吩咐。
初亭嗤笑一声:“没用的,她被困了,得带圣物上去救。被圣王所困的话恐怕得有神剑剑影才行。不周没出过鞘,根本没有剑影,我拿什么去救?”
言毕,他又看一眼拂月:“昆仑剑影呢?”
“我去吧。”谢迢按剑道。
他径直离开,初亭阴阳怪气地笑,又问拂月:“你喜欢小枝吗?”
拂月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上回谢迢问我喜不喜欢虞屏锦,哈哈哈,真有意思。”初亭笑着,眼里却一丝情绪也没有,他盯着拂月道,“真有意思啊”
拂月闭目不言。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瞒得住侍剑人。
他们是先圣的眼耳手足,敏锐机警,从不错过一丝风吹草动。
“少惹麻烦,给我省点心。”初亭没有传声,而是直接说出来,所有帝座都沉默垂首,“你忍不住把她上了,祭剑怎么办?不周不能碰秽物,好歹尊重它一下吧。”
符荼老道朝殃国翁挤眉弄眼,殃国翁没有回应,身子越发佝偻,头几乎要低到腰下。
宋机和天阴君都没有说话,表情也像面具般牢牢固定在脸上。
“拂月我言尽于此。”初亭笑道,“你每次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