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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发现的。影八从不在人前出现,王妃之前一直称病,也没有公开露过面,再加上五爷一直在燕州,也没见过王妃……”
说着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不过在我去的前一刻,五爷突然离开了古董行……”
“那就是发现了。”宗政潋身子往后一靠,目光深邃,凝视着眼前的书案。
若是旁人还可存一丝侥幸心理,可若是老五那般聪慧的人,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能让他发现端倪。
不过盛安颜与他并无瓜葛,想来只是偶遇,没什么要紧。
要紧的是,他何时离开燕州到的上京,为何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他到了上京城之后,又为何会去泰和古董行?
赵州那边,是否与他有联系?
宗政潋揉了揉眉心,一双剑眉斜斜入鬓,陡立如锋刃:“给黄影和绿影传话,让他们务必盯好赵州和燕州方面,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是!”青山也知事情紧急,连忙严肃了面孔。
宗政潋说完拂袖起身:“我现在得进宫一趟。”
青山连忙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黑色蟒袍,一边替宗政潋更衣,一边问道:“那爷,王妃那边,需要将孙保信的事交代一下吗?”
此次抓孙保信的事也是临时起意,他们将银子从古董行运回来之后,他们爷就推断孙保信一定对他们王妃产生了怀疑,可能要跑,因此才让他们动手抓人。
说到底不过是将计就计,可要落在他们王妃眼里,只怕还以为是他们爷连她也一并算计。
这要是不说清楚,只怕两人会产生隔阂也不定。
宗政潋整理袖袍的手顿了一下,目光一垂,而后轻抬,摆摆手道:“不必了。”
她要误会就误会好了,反正他们俩之间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也不在乎多个误会。
说着,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
琅琊舫。
层层幔帐低垂,袅袅香雾缭绕,十几名妙龄佳人正围着一低头抚琴的女子翩翩起舞,若隐若现的雪白腰肢,那般的纤细醉人。
而抚琴女子一身红色纱衣艳丽无比,衬得一张脸、一双手皎白如雪,头上未着珠翠,却用一根青玉簪别住三千发丝,手下十指飞舞,流泻出天籁梵音。
明明远看如烈火般妩媚,近看却有一种冰雪般的清冷,直让人瞧了都忍不住再瞧一眼,美得好似天上女。
怪不得上京城里传唱着一句话:琅琊一曲几多情,倾国倾城又倾君。
当真不假。
然此时的画舫里,并没有文人墨客为那绝艳之姿倾倒沉醉,只有一白衣男子高座上位顾自饮酒,一冷面侍卫立于一旁,好似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宗政幽仰头饮尽杯中陈酿,缓缓抬头,问一旁的人道:“冷绝,你说这琅琊与那靖王妃,孰美?”
那叫冷绝的侍卫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家爷为何问他这种问题,却还是抬头扫了正在弹琴的琅琊一眼,回道:“靖王妃略输一筹。”
宗政幽身子往后一靠,倚在软椅上,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你说,我那三哥为何放着这满天下的美人儿不要,偏娶了那么一个要地位没地位、要身份没身份、要美貌没美貌的女人?”
冷绝道:“兴许那靖王妃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得好。”宗政幽想到自己在泰和古董行中看到的一切,微微地眯起了眼,“本王也很想见识一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话音落,舫中的琴音渐疏,随琅琊最后一个轻拨,一曲完毕。
舞姬全部有序地退了下去,琅琊站起身来,款款行礼:“曲既终,人亦散。公子请便,琅琊告退。”
“曲终人散?这词儿爷可不喜欢。”宗政幽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冷绝见此,目不斜视地出了门去,只留一室春暖锦绣。
第59章 不举()
一路快马加鞭,宗政潋以最快速度进了宫,却被人拦在了千秋殿的门口。
“靖王殿下请止步,皇上喝了药刚刚睡下,皇后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打扰皇上,违令者……”
大内总管李公公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为难地看了宗政潋一眼,没将后面的话说完。
宗政潋自然懂他的意思,也没为难他,目光朝千秋殿里望了望,回头问道:“那皇上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李公公左右看了看,这才上前一步,小声地道:“皇上的头疾时常发作,已经好几日没能睡好觉了。今日皇后特意让太医开了一剂安神凝心的方子,皇上这才得以休息一会儿。至于什么时候能醒,那奴才可就说不准了。”
宗政潋听到这话微微蹙眉,不由问了句:“皇上的头疾一直都不见好吗?”
李公公叹了口气,道:“不瞒靖王殿下,皇上这头疾时好时坏的没个定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就好比今天吧,早上见燕王殿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是燕王走后头疾就犯了,可把奴才们都给吓坏了。这一日御医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直到方才皇上睡下才回去……”
“等等,”宗政潋一双凤眼陡然眯起,面部轮廓锋利如刀。他打断了李公公的话,问道,“你刚刚说,燕王?”
李公公停顿了一下,瞧见宗政潋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斟酌了一下还是老实回道:“正是燕王。”
宗政潋猛一拂袖,语气也瞬间冷硬起来:“也就是说,燕王回京的事,皇上是知道的?”
圣元皇子八岁封王,十五岁就藩,如无皇命召回,永不许回上京。
如果皇上没有下旨,那么宗政幽就是私自回京,问题就大了去了,这也是他如此火急火燎进宫面圣的原因。
可照现在看来,皇上是知道宗政幽回来的,那性质就大不一样了。
而且……
这种时候,皇上为何要把宗政幽从燕州召回来?
李公公感受到宗政潋身上散发的威压之气,不由伸手一抹额头细汗,连忙回道:“燕王回京一事,早在一个月以前燕王就已上书圣上。奏疏之中,燕王细数兄弟儿时情谊,以及多年来一人在外的孤寂,因此想要求得皇上准许,回京与皇上、靖王殿下共度中秋佳节。皇上感其情真意切,也就准奏了。”
回京过节?
就这么简单?
宗政潋沉着眉思忖片刻,道:“那本王先行回府,若是皇上一会儿醒了问起,就说本王明日一早,再来面圣。”
李公公拂尘一扫,微微躬身:“恭送靖王殿下。”
*
这边宗政潋正往靖王府赶回去,那边盛安颜也在派人满世界找他。
为何?
盛安颜一边给宗政钰处理膝盖上鸡蛋大小的伤口,一边罗列出肚子里所有的骂人词汇,恨不得将宗政潋从头到脚问候一遍!
宗政钰脸上挂着两行泪痕,眼泪虽早已被风吹干,然那沾着泪珠的长睫毛颤颤微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不过小家伙还是挺坚强的,受伤的时候扯着嗓子嚎了一下,等盛安颜赶到的时候,早已止了哭。
这会儿他坐在太师椅上,歪着头看着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伤口的盛安颜,突地开口问了句:“娘~~什么是不举啊?”
盛安颜顿时咳嗽了一声,旁边的丫鬟乳娘全部都背过身去,装没听见。
“这个……那个……”盛安颜有些无语。
她不就刚才气急了,口不择言了几句吗?这小家伙别的没记着,怎么偏巧就记得这两个字了?
宗政钰伸出小胖小胖的手指头,一边晃着,一边认真地说:“娘刚才说,阿潋不举。”
“嗖——”
房间里的丫鬟婆子顿时跑了个精光,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连累了自己性命。
盛安颜这会儿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却还不得不面带笑意、软言软语道:“小宝儿乖,不举呢,就是夸人很厉害的意思,我这是在夸你家阿潋呢。”
宗政钰对了对手指,面上带着孩童的天真:“真的?”
盛安颜生怕他不相信,点头如捣蒜一般:“自然是真的。不过呢,这么夸人的话,会使人骄傲的。你知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步,我们不能让阿潋退步对不对?”
宗政钰点了点头:“对!”
盛安颜连忙又道:“那小宝儿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那声音,清脆响亮,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