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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偏房里有个大通炕,厨工都住在这里,阿措由李婆子指着睡在炕梢,她笑着应了,悄悄在李婆子的手里塞了一串铜钱。
李婆子吭了一声。“今儿晚了,明天再给你找地方。”然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床被子扔给她。
旁人把灯吹了,屋里暗了下来。
炕梢极冷,阿措打着牙战,根本没有勇气脱掉外衣,反而把那床散发异味的被子裹得更严实一些。但这也没法睡着,灯灭了,屋子里厨工婆子们还没有睡意,说着宅院鸡毛蒜皮的事情。
朱家大爷朱成礼的独子外放在省外,过年的时候都不回来,二爷朱成义的大公子回家就病倒了,二公子朱平修倒是出殡孙子一辈摔盆的人选。只是按着习俗“摔盆者”为孝子贤孙,当然继承老人遗产。然而朱府老太太把财产全给了外姓少爷,这就有大热闹了。婆子们吐沫齐飞,说老太太留下的金银宝贝不计其数。
“不计其数吗”阿措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此时的白明简再不需要艰难维持生计了,那么她好像也对他没什么用处了。
三人下山,韩冰脚步极快,转眼就看不见了。张朋转过头来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肖伯翎,叹了口气。“肖书办你就别担心山长了,你这眼神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他扶着肖伯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台阶下走,大吐苦水。
“韩山长把满朝的达官贵人都得罪光了,资助咱们书院的人一年比一年少!不分地域,不分贫富,凡是过了入院考试,学费全不用交?肖书办,还有我喝西北风去啊。”岳麓书院的“招生标准”很严苛,往年都要求入学者是举子身份,并由山长最后选人。张朋当然也不喜欢这个规矩,但好歹这个规矩底下,招收的学生出自富贵人家的居多,他们的家长会慷慨给书院捐钱。他听完韩冰的指示,心高高悬了起来。
肖伯翎是个老实人,自然不会去给韩冰传话,呵呵笑了两声。“岳麓书院遵从圣人教诲,作育人才,有教无类。这是大道啊。”他眯着眼睛,沉吟着。“但这次好像真的不大一样,一过完年就要招收学生了。”
张朋突然拉着他,焦急地问道:“韩山长今年最后要怎么选人?”一想到韩冰最看重肖伯翎这种安贫守道的读书人,他的心提的更高了。
“并没有说这个,只是这一个月来,山长问我有没有佩戴玉蝉的年轻人来过书院。”
张朋迷惘地看着肖伯翎。
“山长喜欢蝉。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山长最近似乎心情不好。”
张朋并不管韩冰什么心情,牢牢记住韩山长喜欢人佩戴玉蝉,他要给那些举荐自家子弟的公候人家回信去。
朱府卯正二刻仆人们就要起来做事了。阿措又被安排了新差事,使唤到井边担水,朱府新一天的经忏佛事开始了。
她手脚利落,少言寡语,李婆子收了她的钱,倒不十分为难她,在晌午吃饭的时候见她吃的狼吞虎咽,还可怜她,给她多盛了一勺菜。
小凤儿在门口给穗儿姑娘指着阿措。
“你就是白少爷在山里带出来的丫头?”
阿措愣了一下,抹了抹嘴。
阿措走出来,穗儿掩着鼻子向她身上瞧,阿措穿的这身衣裳是在获鹿城元府元夫人赏下的,一路上风尘仆仆早就看不出颜色。
她的头发并不不干净。
“穗儿姑娘”。
穗儿看清楚了她的脸,没有涂脂抹粉,脸上也不干净,但仔细端详,眉眼长得极为动人。穗儿在老太太身边时,一心向着老太太。如今主子换了,她自然就得替白明简事事着想。
昨夜跪着的一番劝说,她已认定白明简将来的“侍妾”必然非自己莫属,阿措生的比她好,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阿措以为白明简叫她找自己的,没想那么多,心中欣悦正要提着包袱跟她走。
“少爷这两天守灵睡不着吃不下,实在顾不上你。你也知道府里的人对白少爷都看不上,我虽有心想安排你调到内院当大丫鬟,又怕别人乱嚼舌根,说少爷的闲话。”
穗儿姑娘握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叫她妹妹。她的手很是粗糙,穗儿摸起来甚是扎手,心中倒安了不少。
“可是”
“好妹妹,由我照顾着少爷,你且宽心。等丧事完了,姐姐再想办法。”穗儿姑娘在朱府有温柔贤惠的美名,面上功夫做的齐全。她将李婆子叫出来要人好好照顾阿措,又打发人去跟吴大娘说,还把小凤儿唤到身旁,让她闲下来的时候,教教阿措府里的规矩。
阿措很想去问白明简,既然知道我来了,怎么就不想见我了?她听穗儿一口一个少爷,叫的亲切异常,竟把她叫成了外人。
想起穗儿给白明简下跪的情景,胸中硬生生憋出了一口闷气,她不问了。
“阿措这名字可不好听,又拗口,依我看就叫你碧草吧。”穗儿姑娘领着几个小丫头翩然而去。
“碧草!”厨房里的人立马就叫了起来。
阿措呆呆坐在那里。
第70章 奸+情()
小凤儿瞪大了眼睛;瞧着一丈远。
那里几块石头叠成了“一柱擎天”;在风中摇摇晃晃。阿措眯着左眼,用手指比着准星,右眼、胳膊和拇指形成一条直线。
小凤儿瞧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嗓门提的老高。“这么远,你打不准的!”
阿措睁开眼睛;再确定下远近。小凤儿高叫着“你吹牛!”话音未落;一丈远叠住的石头滚落了一地。
“说话算话啊,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呢。”这是古代发誓的贯口;阿措要小凤儿和自己打赌;击中了石头就免去剩下一个时辰的教训规矩。这两日吃完晚饭,小凤儿手拿竹板站在小厨房外边教导她规矩;众人都在围观。
阿措跑去屋子里取暖了。几个婆子仆妇在外边闲聊,和小凤儿嘟哝。“真是乡下来的。”
李婆子撇了一眼外边,瞧她两手冻得红肿,给阿措舀了碗热汤;口气却不温和。“得势的丫头就是旁人眼里的半个主子,谁都要踩你一脚,你是倒霉了。”
“这不有李妈妈疼我吗?”阿措笑嘻嘻地小口喝着;从怀里抓出一把风干栗子全递给她。“前边吴大娘赏的。”李婆子略略惊讶,穗儿姑娘作践人;众人将厨房里的累活苦活都堆给了阿措;她得了阿措的好处;却也不敢开罪穗儿姑娘;这两日在一旁冷眼旁观。朱老太太的喜丧,厨房根本忙不过来,吴大娘把众人骂的狗血喷头奇了,这丫头还能讨来她的赏。
迎着李婆子询问的目光,阿措笑了笑。“小凤姑娘教的好。”
话音未落,小凤儿又在外边喊她。“碧草,碧草!”
李婆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小凤儿只作践她了吧。
这个新名字要多恶心就多恶心,阿措歪着头想道。
旧时丧葬,礼仪繁琐,朱家若在平时也会和洛阳人家讲究七七四十九日排场,但正好卡在了过年坎节上,钦天监阴阳司择日只准择了三日停灵,腊月二十七这天清早就要出殡发丧了。朱家大院里僧人昼夜在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在忏声中,人们还是能听到外边街巷炮竹的声音,再有三日就要过年了。
除了这家庄院,街上都是一派过年欢乐的气氛。
一夜中灯明火彩,朱家客送官迎,百般热闹,厨房里众人都强打精神,烧水添柴。
阿措忙不迭地四处送饭,在人群里遥遥瞧见白明简脚着蒲鞋,腰束草绳,头戴“三梁草冠”,跪在棺材旁。
他的身形比谁都挺的直,她一眼就能认出。她向吴大娘回禀的时候,呆呆看了好一会儿。
天明了,在晨光中朱家大院从内到外的执事陈设皆是白色,宾客也知朱家老太太遗言将家产都给了从柔玄镇的外孙,便都探着脖子,等着摔盆起灵的好戏。
“所以是朱家二公子出来了?”
朱平治身穿麻衣,面色苍白,走在人群前面,将瓦盆高高举起摔下,众人顿时觉得没了意思。然而在孝子贤孙那里,却没有了朱家三公子朱平修的身影。
起灵的时候,白明简抿着嘴,差着一步跟在朱平治的后边。
街上设着路祭,朱成礼、朱成义打幡,朱平治和白明简作为孝孙叩谢,没走几家就是柳家的祭棚。柳杉身穿素衣肃立在道旁,细打量朱平治的神色。“前日去你家拜祭,听说你病的不轻就没去叨扰你,你这气色忒不好了。”
朱平治跪完,只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