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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那是奉有上谕?”徐湛问。
“也没有。”韩肃回答的理所应当。
给予千从卫权利,自然也要制约,按制度规定,没有刑科的驾贴和督察院的批文,他们是无权随意拘捕人犯的。但随着千从卫势力逐渐膨胀,多数都是不经手续直接抓人。所以徐湛跟他较这个真,让他非常窝火。
哦。”徐湛道:“既“无驾贴又无谕旨,恕下官难以从命。”
韩肃连心眉一皱,两眼瞪得滚圆:“这可由不得你。”
“凭什么?”徐湛的声音沉稳笃定。
韩肃攒了一肚子火,也懒得再跟他客气:“凭什么?凭我们是千从卫,抓你一个七品小官还需要驾贴吗。带走!”
马车在千户所大门前,徐湛被推下车,努力站稳身形没有摔倒。门里出来两名力士,为他带镣铐。
徐湛挺直了身子,负手道:“我是生员身份,按律不得用刑。”
大祁举官途径有很多,科举只是其中一条,许多出身卑微的杂职官读书不多没有功名,其中不乏才能出众的,也有机会跻身官场,这种人在官场上往往被人看不起,对千从卫来说就更容易欺负了。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徐湛的官职来路怪异,却忘了他还是生员。士可杀不可辱,按律,任何人都无权对生员用刑。
那么,他区区一个秀才,官职从何而来呢?押解他的刘百户想了想,想到了怀王殿下和他在都察院礼部任职的老子,踟蹰着翻身下马,挥退了那两名力士。冷声道:“卑职疏忽了,徐大人,请吧。”
院子里站着了许多千从卫,韩千户已换上武士服,腰胯“乌云豹”,在正屋檐下的台阶上站着,居高临下。
两侧厢房是关押人犯的地方,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徐湛正了正官帽,走进院子,目不斜视,稳稳走向韩千户。
徐湛气场全开,肩背挺直,他学到了郭淼的才学,也继承了郭淼的风骨,即便是走向绝境,也毫无阶下囚的怯懦和卑微,那一刻,韩千户都有些佩服他了,他见惯了无数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这样的场面下两股战战,体若筛糠。
韩千户想着,看他能绷到什么时候,便在一把椅子上大刀阔马的坐下:“徐大人,我这千户所衙门还不错吧。”
徐湛环视一眼四周,似笑非笑:“比宣抚司衙门,还差那么一点。”
“我倒是忘了,小徐大人是见过世面的人,据说在关都督的府上,还杖毙了三名千从卫小旗。这在本朝,还是绝无仅有的。”韩千户说。
徐湛矢口否认:“是关佥事的命令,我岂有这个本事。”
“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韩千户阴着脸:“我最厌恶你这等搬弄口舌的小人,口蜜腹剑,比我们卑鄙多了。”
徐湛盯着他看了一会,狐疑道:“此三人与大人有关系吗?”
韩千户哂笑:“你可听说过宣抚司十三太保?”
“略有耳闻。”徐湛说。荣晋出城谈判时,便有十三太保暗中跟随护卫。
“此三人,是五爷的人。”
徐湛了然了,韩千户找他的麻烦,必是为了讨好十三太保,既然韩千户如此开诚布公,如果不出意外,他是凶多吉少了。
徐湛心灰意冷,只好强作镇定,道:“正因为是荣五爷的人,关佥事才要除掉,与下官本无多少关系,如果韩千户传下官来是问这些事,那么恕下官公务繁忙,先告退了。”
徐湛作势要走,一众力士哪肯放过他,纷纷拔刀,拦住去路。
“不用急,你一时走不了。”韩千户呷了口属下递上来的茶,向看蝼蚁一般俯视他:“咱们言归正传,徐巡察,你毁灭证物,是要替谁开脱?”
徐湛轻笑:“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证物?”
“你对赵侍郎说有证物在秦妙心手里,如今你私自放走秦妙心一家,又在藏书楼里焚物,烧的不是证物,难道是诗稿不成?”
“千从卫真是无处不在。”徐湛唏嘘了一声,却说:“不过,韩大人说错了两件事,其一,秦家父子不是我放的,是您放的。”
韩肃一听,顿时怒气填胸,徐湛对赵祺说的话看似无心,却很快传入他的耳中,他翻遍了全城找不到秦妙心,只得放出秦家父子作为诱饵,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秦妙心居然就藏在林家别业。如今看到徐湛这得意的样子,想是中了他的圈套。
不等韩肃发作,徐湛又接着说:“其二,我焚的不是诗稿,是近日新作的习文。”
韩肃冷笑:“你烧习文做甚?”
“家母在世时,写过许多锦心绣口的文章,我烧习文请她斧正,也需经过千从卫的批准吗?”
韩肃腾的起身,踹翻了椅子。
“刘辁,此等刁顽之徒因何不上镣铐!”他质问押解他而来的刘百户。
刘百户冲左右使个眼色,力士们立刻将徐湛铐压起来。
第77章 出狱()
韩肃咬牙切齿道:“带下去,给他几样点心尝尝鲜。”
“大人,”一个面歆须长的中年人上前劝解:“瞧他文弱清瘦的样子,怕是熬不过任何一样刑具,真要出了差错”
“哼。”韩肃回身瞪了他一眼:“死了清静,正好回五爷的差。”
中年人压低了声音问:“大人,五爷可有书信吩咐此事?”
“你是第一天当差么!自然是口信。”韩肃气急败坏,这种事怎么可能留有文字。
“传信的人呢?”
“早就回京城了。”韩千户说着,也是一愣。
“如果此人好杀,五爷早就在京城下手了。”中年人缓缓道:“这徐湛不是一般的小官吏,他是怀王的伴当,被陛下召见,受太子青睐。大人今天杀了他,五爷明天就会矢口否认,当中利弊,大人可要权衡一二。”
韩千户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一双虎眼转向中年人:“五爷我得罪不起。”
“五爷明令大人杀他?”他问。
“这倒不至于。”韩千户摇头。
“那便给五爷送一份礼,以藏匿白莲教徒的罪名将徐湛送至宣抚司,随他处置。”
“送回去?”韩千户迟疑:“没有证据,京城里贵人多,恐怕再难下手了。”
中年人笑了:“那要看五爷的本事,不碍大人什么利害。”
韩千户想想,也对。便将徐湛看押起来,打算补一道手续择日押解进京。
手下人并未为难徐湛,甚至怕他出差错,所以有饭吃,有觉睡,牢房也最干燥暖和,让这些一贯以施暴为乐的千从卫憋出了内伤,个个阴着脸,还不得不好好伺候。
在幽闭的空间里,不见天日,谁的心情也不会好,所以徐湛一睡醒就望着房顶,咂摸四书五经,以麻痹自己,不动声色。
牢门上的锁链哗哗作响,徐湛躺着不动,看都懒的看一眼。来人自顾自的走进来,在矮桌上摆好饭菜后,竟在桌边坐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湛受累转了个头,竟是前日在廊下劝解韩肃的中年人,正笑吟吟的看他。
徐湛掀开被子起身,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型走过去,冲他作了一揖:“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中年人请他入座,问他:“小徐大人在这牢里,已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吧。”
声音里带了取笑之意,却并不令人反感,是以徐湛笑着摇头:“我闭上眼睛就是黑夜,睁开眼睛就是白天。”
“大人这话,听起来像王学中人。”
徐湛脸色一变。靖德初期,阳明公在南安辞世,理学家们便开始策划清洗朝堂中的心学门人,他们说动皇帝查禁心学,封禁天下书院,将其定义为“异端邪说”。这二十年来对王学的打压中行动中,当朝的冯阁老功不可没。
而且,他对自己的师门很清楚,先生不是心学传人,所以自己,也不是。
“在下姑妄言之,大人别放在心上。”中年人轻笑着,为徐湛倒茶。
徐湛仔细打量了他,气质不俗,清隽洒脱,不禁摇头轻叹:“可惜”
“可惜什么?”
“先生风采不凡,却为恶人效力。”徐湛直白的说。
中年人倒不显介意,笑而摇头:“我是朝廷任命的宣抚司经历,被遣至韫州公干,我为朝廷效命。”
徐湛负歉道:“下官失礼了。还未请教大人贵姓,台甫?”
“免贵姓吴,草字越钦。”
徐湛从未听说过姓吴的经历,有些疑惑:“吴经历认识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