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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鹏远把烟灰弹到包金的烟缸里,“你不过管理一座饭店,我领导的是一个大都市,能像你那么轻松。何启章死于自杀的报告已经报中央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反正他们这回是抓住我小辫子啦!当时中央组织部不同意他当副市长,是我力排众议最后才得以通过。现在他出事了,我至少也得承担举荐失误的责任。压力很大呀。”
“爸爸,你也有话说呀,林彪还是毛主席亲自挑选的接班人,写进党章呢。难道毛主席还要对林彪叛逃负责任?”
焦鹏远眉毛一扬,忧郁渐消。
“这倒是一个好例子,你小子脑袋瓜是灵。我是担心,如果这件案子我控制不住,中央插手,肯定从他当财政局长查起。这座洋楼,原来只有一座,何肩章让财政拨出了一千五百万,又盖了一座,连老房子装修,大大超过了中纪委的规定。这个,问到我头上,我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焦东方揪一朵花闻着。
“您当然不会知道究竟花了多少钱。再说,房子是国管局的财产,又没装进你腰包,装修还不是给国家装修。爸爸,你踏踏实实的。再说,何启章死了,死人不能说话,真有什么事,往死人脑袋上一推,中纪委要是抖机灵,让他们像包公一样下阴曹地府找何启章外调去。”
“你说的也有理,何启章死了,倒是去块心病。”
“爸爸,对你身边那些人,你倒是要提防紧点。林市长,别看也是你一手把他拉上来的,关键时刻他不见得挺得住。还有那帮阿猫阿狗,向来是墙头草,随风倒。市电视台的来慧慧,我也听说嘴不严,跟陈虎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知说了什么。美女宋慧慧知道的东西太多,得想个办法。”
“陈虎找过慧慧?”
“前天找过,陈虎去电视台调何启章的新闻资料,撞了一鼻子灰,可能在美女宋慧慧那儿捞了几根稻草。”
焦鹏远疑惑地打量儿子。
“这些情况,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操心了,信息灵是生活的第一要素。”
焦鹏远从藤椅上起来,沿着走廊,走到连接新洋房的门又往回踱步,在儿子面前停住。
“你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你是合资饭店的领导人,不是市委机关干部,不要插手太多市委的事,特别是不要干预司法调查。让人端出你来,对我反而不利,明白吗?”
“爸爸,你就放心吧。”
“你说,你手里有何启章和慧慧上床的录像带?”
“有哇。晦,是启章送上门来的。他和慧慧在地平线经常开房间偷情。你也知道,好几套房间都装有隐藏的录像机,就给录下来了。”
焦鹏远皱紧了眉头。
“荒唐,太荒唐!”
走廊的电话铃响。
焦东方接电话,听了几句说:“让他送来吧。”
焦东方放下电话。
“爸爸,公安局蒋局长来了,他说有紧急事情要汇报。是您让他来的。”
“嗯,你回避一下。以后你要改改毛病,与你无关的事情,你都要回避。”
蒋大宾夹着公文包匆匆地从玻璃走廊通向院子的门进来。
“焦书记,出事啦!”
“坐下说。”
蒋大宾摘下大檐帽,放在茶几上。
“焦书记,李浩义的妻子找我,说李浩义目前天上午十点离开家,三天了没有回家。我们找遍了从单位到他能去的所有地方,没见人影,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失踪啦。”
焦鹏远疑心地说:“市发展办公室主任能失踪?”
“说的是呀,就是找不到他。林市长说,连预定的会议他都没有出席。”
“接着找。还有什么事?”
“反贪局的陈虎、市纪检委的陶素玲,也失踪了,也是没踪没影。连反贪局周局长也不知道陈虎上哪儿去了。不过据市委传达室的人说,前天中午看见陶素玲上了一辆吉普。有人认识那辆车,是陈虎的车。现在连人带车都没有踪影。”
“怎么会这样?市委机关,一个死了,三个失踪,乱了套,真见鬼厂
“我已组织警力,分头寻找。我会随时向您汇报。”
焦鹏远从藤椅中站起来。
“限你今明两天必须把李浩义、陈虎、陶素玲三个给我找回来!一个死人就够烦,又丢了三个;真是后院起火!”
蒋局长站起来说:“是,我这就去办。我走了。”
蒋局长走后,焦东方从老宅的门出来。他一直偷听。
“爸爸,我见过李浩义。”
“哪一天?”
“三天前的中午,就是李浩义失踪的那一天,我在我饭店的大堂,看见李浩义和三男一女往门外走。我叫住了他,还聊了几句。他说带那几个人去通通。也就是您下乡的那一天呀!”
“那是些什么人?”
“肯定是外地人,像南方人。对了,那天您在饭店大门口碰见的,就是他们,只是当时不知道他们和李浩义有联系。”
陈虎睁开眼睛,强烈的阳光使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摔下山坡的陈虎腰部撞在一块石头上,没有再往下滚。
他挣扎着抬起脑袋,又无力地垂下,脖子不听使唤。他吃力地抬起胳膊,摸摸脑袋,头部的渗血已经凝固。
他双手撑地,抬起上半身,靠在大石头上喘息。右手伸进上衣左兜,摸了摸,从兜里掏出了那粒子弹壳。
他微微一笑,随即因肢体的疼痛又咧咧嘴,抽了一口凉气。
他掏出陶素玲送给他的硬盒万宝路,盒已经压变形。掏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机还在兜里。点上烟,他深深吸了一口。
陶素玲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早买好了,你今天要是有收获,就当奖杯送给你。”
他在石头上拧灭才抽了几口的烟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找到一根干树权当拐棍,拄着它,一步一趔趄沿山坡走。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大声喊叫:“陶…素…玲…陶…素…玲……”
山谷里回荡着他的呼声。
忽然,在几十米的前方,他看到在灌木丛里有一个躺着的人影。
“玲……”…“
陈虎扔掉拐杖,朝灌木丛奔去,摔倒了,又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向前跑,摔了四五个跟头,他终于跑到灌木丛前。
陶素玲面朝地,一动不动地趴在灌木丛下。身上的衣服全剧成了布条。
陈虎轻轻把陶素珍的脑袋抱起来呼叫:“玲玲!”
陈虎看见陶素玲的后脑鲜血模糊,撞了一个窟窿。他把耳朵贴在陶素玲的胸口上,听不到任何声音。
陶素玲的心脏已停止跳动。
“玲……叽……”
他悲怆的呼声震荡在峡谷。
陈虎跪在陶素玲旁边,双手抱起冰凉的尸体,泪珠一颗颗滚落。
被对手嘲弄的屈辱感觉紧紧抓住了他,他喃喃地说:“玲玲,我向你发誓,不查出元凶,我就摘下帽子上的国徽!”
他直起身,双手抱着陶素玲,一步一步地往山坡上面走。
两辆警车在山坡上的公路行驶。
刑侦处长陶铁良发现了坡下的情况,他命令停车。带着四名警察朝陈虎冲下来。
“陈虎,我来啦!”
一名警察从陈虎手里接过陶素玲。
陈虎晃了晃,又站稳,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说:“铁良,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她……”
陶铁良晃动陶素玲的肩膀,尸体已经冰凉了。暴怒的他抓住陈虎的领襟,愤怒地大叫:“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陈虎任凭陶铁良揪拉,毫无反抗。
“是我害死她,是我。”
“你是个混蛋!混蛋!你任性逞能,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没经领导批准就擅自行动,断送了玲玲的生命,你还我妹妹!还我!”
陈虎昏过去,倒在陶铁良怀里。
陶铁良对身边警察说:“快!送医院抢救。”
焦鹏远的秘书沈石与焦鹏远原秘书、现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郝相寿在市委机要室喝茶、抽烟。沈石是郝相寿把他调到焦鹏远身边任机要秘书的,故他对老前辈毕恭毕敬。
“郝主任,昨天晚上我去拜访您,不巧您没在。那两箱中华烟交给您公子了。”
郝相寿笑笑说:“你交给他,还能轮到我抽?还不够他那帮派朋狗友糟蹋的呢。”
“那没关系,过几天我再给您送两箱,从烟草公司提的,绝对是真货。”
“不着急,我抽不了那么多。小沈,你来市委有八个月了吧?”
“再过一周,就九个月整。”
“好好侍候老爷子,你前途无量啊!”
“郝主任,您喝茶,特级碧螺春。我一定不辜负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