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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混杂,这五年来,需要出兵镇压的次数定然不少。河间王是指挥不动征北军的,所以必定只能次次将临时指挥权交给你!次数多了,他恐怕也心生戒备,怕你生出反骨。而你怕横生枝节、功亏一篑,定然会比过去更加谨慎,不贪功,听指挥,渐渐让河间王放下戒心。如此,一年又一年,一战又一战,你虽还是谦逊地奉河间王为主,联军却再不是他能指挥得动的了!”
长安越分析心中越是惊叹。这无声无息便释了河间王兵权的本事,大概也当得起霁月所说的“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这种至高境界了吧。
璟和与杨遥疆惊讶地面面相觑,竟是分毫不差!
“还有什么是你算不到的!”璟和摇着头感叹道。
“我算不了人心!”长安抬起眼,直直地看向璟和。嘴角依然挂着笑意,眼睛却亮得迫人。
璟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了然,他也直视着长安,语气却怅然:“我的私心从来不曾改变过!”
长安嘴角的笑意这才漫入了眼底,目光瞬间散去了那种迫人的力度,风过无痕。
短短几息之间,在别人尚无觉察的时候,一场试探和交心已然结束。
旁人也许听不出两人的话中之意,他们之间却是彼此心领神会。
这个疑问已在长安心中存了五年!后来,她大致能推断出璟和带着征北军投奔河间王的用意了,但不经他口亲自说出,总觉得是个心结。
璟和心中怅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仿佛间长安还是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喜欢他、崇拜他,骄横又天真的小丫头此刻,人依然近在咫尺,却已仿佛远在天涯,如今的长安,心思实在太深!她想要什么,她想做什么,他再也看不分明
尽管如此,璟和却并未心存芥蒂。他可以理解如今长安的这种戒备。他的“私心”其实一直只是他的父亲,从来不曾改变过,父亲在时,他就护其周全,父亲不在了,那么,他便承其之志!
长安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举起了酒杯,虽然我对你存了疑,但你说的,我便选择相信!只此一次,从此之后,再不相疑!
璟和亦举杯,两人轻轻地碰了碰杯,都未再多提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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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邺的皇宫,比不上长安的巍峨气派,但经过五年的不断修整,也已经象模象样。当看到那个大大的正和殿匾额时,已将心境磨炼得少有起伏的长安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五年了!那块被射得千疮百孔,跌落在地,被反反复复地踩踏,碾作泥尘的匾额,如今终于又被高高挂了起来!犹如五年前皇室被叛军踩在脚下的尊严,又重新被拾了起来,如何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她看了看身边的璟和、慈安,心情复杂难辨。犹记得那一年她刚回宫,阿兄问她对这两人的看法,她当时答曰一个是纯臣一个是能吏,还煞有介事地问阿兄想要的是纯臣还是能吏,好似非要为两者的差别划出个道道来。
阿兄当时约莫是在笑,她现在想来应该是在笑她这份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稚气吧!彼时自作聪明的她又如何会想到,若干年后,正是由她亲自下了判语的这两人,在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年幼的年幼的时候,共同扛鼎起了这片支离破碎的江山!
她用力闭了闭眼,轻颤的睫毛上微微泛湿。
阿兄,这些年我已很少再去想起你,只因每每想起的时候,眼睛总是发疼。
我曾经多么希望你泉下无知,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经受国亡之辱家亡之痛!
可现在,我却希望你能够看到!看到这个曾经支离破碎的国家,在这片南国的土地上,正一步一步顽强地崛起!希望你能看着我,将来一样一样收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两人看着闭着眼站在殿前,微微仰头的长安。早春傍晚的疾风翻飞起她的广袖和衣摆,把一身白衣吹得猎猎作响,遗世独立。与这浓丽巍峨的皇宫那么格格不入
两人不禁心中怅然,她是回来了,可是济阳公主却再也回不来了!
好一会,长安睁开了眼,突然开口道:“我想见见承儿,不知是否方便?”语气还是一贯的古井无波。
“皇宫是你的家,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长安身上的这种异客感让两人的心中都不太好受。
此时正是承儿上弓马课的时辰。几人来到演武场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往返于一排靶子前,一边奔跑一边射箭。
承儿长大了,原本肉乎乎软嘟嘟的身体变得纤瘦细长,有了少年式的硬朗线条。那张成天乐呵呵的喜气小脸如今却隐隐有了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之气。
尽管变化颇大,长安却还是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太像了!跟少年时的阿兄简直一模一样!长安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情绪就几乎失控,阿兄定然是知道她舍不得他!所以又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第一次,她那么深刻的感受到血脉传承的奇妙之处!
那个孩子很专注,目光一直停留在箭靶上,没有往他们这边扫一眼。
长安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多想跑过去跟过去一样,抱抱他,亲亲他,却怎么也迈不动腿。
第55章 面圣()
慈安刚要上前,却被长安一把抓住了手臂,拦了下来。慈安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长安犹豫了一会,道:“让他练吧!别打扰他了,我我过会再见他吧!”
两人都有些惊讶,此次相遇以来,长安在他们眼中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高深莫测的模样,何时见过她这般犹豫忐忑、没着没落?
他们没去面见承儿,承儿听说他们回宫后,倒是迫不及待召见了他们。一见到他们,便一手拉住一个,有些激动道:“两位叔叔,朕已听闻捷报!从今晚后,我朝再无乱民之扰,尔等当记一大功!朕不能身临现场,亲眼目睹尔等英姿,实为一件憾事!”
承儿用一张稚气的脸说着故作老成的话,让一旁的长安既好笑又心疼。
“皇上过奖了,五年未治,已是臣等的失职,哪里还敢当得陛下的一声赞!”
却没想到,璟和慈安应对承儿的时候也完全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君王,全然没有对待寻常孩子的那种随意和敷衍。
长安不禁对承儿生出刮目相看之感,可见这孩子的御下之道,并非全无章法。
正想着呢,突然感觉到承儿看了过来,目光中带了些思索和不解。看她也正看着他,便冲她笑道:“朕听闻此次平乱,多亏了一位先生的献计,方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化解对方的反心,敢问是否就是这位先生?”
对方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中似悲似喜,敛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愫。
见此,承儿也愣住了,他不明白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年纪虽小,但这些年复杂的经历几乎练就了他一身本能的直觉。而此刻,他的直觉并未让他感觉出对方任何的恶意,可他依然还是无法直视她的那双眼睛,伤感、失落、欣慰、愧意太多的情绪交杂在对方的眼中,让他连对视一息都觉得沉重难受得喘不过气。
“皇上,你还记得济阳公主吗!”璟和忍不住开口道。
刚刚还带着笑意的承儿,一下子沉下了脸:“不记得了!”
说着不记得,眼圈却红了。
璟和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些年,他们几乎从没有跟他提及过长安。宫破那日,慈安受长安的嘱托强行带着承儿离开,几乎是他年幼的生命中最惨痛的记忆。他们不去提及它,是希望他可以渐渐淡忘。
如今,五年过去了,当年的事、当年的人不知他还记得几分,他从来不曾主动提及过长安,一次都没有!可是他的性子却渐渐变了。虽然依旧聪慧过人,却再不见幼时的调皮爱闹,身上那种优秀帝王的特质却是越来越突出——他能忍!
在璟和还未真正掌控住南方的军政大权之前,在河间王与士族面前,承儿真的就是如同傀儡的存在。他们虽然口中称着“陛下”,待他却没有一分帝王该有的尊重和体面。已日渐知事的承儿却能一声不吭地忍辱负重下来,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不见一丝的怨气和情绪!这对这位从小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皇太孙而言,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只有好几次,璟和单独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