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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一下嚼着嘴里的干草叶子,打着手电继续查看,很无所谓地说:“反正吃不死人,你管我?”
我噎了一下,紧接着又骂:“吃不死人你也犯不着顺走吧?你这叫入室行窃你知不知道?够关进去的了。”
她还是很不以为然,说:“这东西以前好找,山里面随便扒拉扒拉就能找到几棵,但现在环境污染严重,不好找了,所以越来越值钱。”
我听她原来是为钱,倒吸口凉气,说:“它就是再值钱,能值过书房里那台平板电脑吗?”
然后小海停住脚步,扭过脸来看着我:“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台平板电脑也顺走?”
我拿拳头拍额,挥挥手叫她闭嘴。
她白我一眼,一脸懒得搭理我的嫌弃表情。
我肯定不能接受她有顺手牵羊的毛病,好在除了那罐干叶子,别的她什么都没拿,所以就猜她可能有什么原因,比如酒爷有神经性偏头痛的病,想带回去给他,这样就很好接受了,也就没管她。
然后我再回头想为什么夏东屹家会有寒舌草。
好像也很好解释,我们从各处得来的信息都说夏东屹的记性不好,呈碎片式存在,经常很混乱。寒舌草除了有小海刚才说的那两样功效以外,对记忆力也有一定效果,所以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上上下下检查了两遍,最后才在客厅中央站定,从手机里翻出当时白亚丰在这里拍的几张照片,对比角度找变化。其实不用这么仔细也能知道,除了照片中心那只青铜宝鼎不见了之外,柜子还是那只柜子,电视机还是那只电视机,没什么变化。
哦,不,有一处变化。
白亚丰的照片还拍到一幅用相框框起来的铅笔素描,现在却不在原处了,而且刚才楼上楼下查看时也没见到哪里有这么一幅素描,想来是夏东屹走的时候带走了。但是奇怪,劳力士手表没带走,苹果的笔记本和平板都没带走,却带走那么幅不起眼的素描,神经病吧?
我想,大概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里面。比如,画中的女孩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马上想到他女儿。
对,他有个女儿,离开花桥镇时带出来的,后来唯一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就是他入狱期间通信的地址,之后就又行踪不明了。按小海的说法算算年纪,今年应该二十一二岁,大概就是素描上的模样。
不放女儿的照片却放了一幅素描,这感觉挺奇怪的,黑白颜色,乍一看跟遗像似的,一点都不吉利。也许艺术家都有些任性的怪癖,比如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做音乐的小伙子跟别人交流的时候不正常说话,基本用唱,特神经。
没别的问题了。
全部检查结束,小海给保安打了个电话,然后按他们的指示避开监控摄像头离开房子,开上车从北边的门出小区,虽然没什么具体的收获,但整个过程相当顺利,没有阻碍,也没留下什么把柄——小海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假牌照来把我们的牌照挡住了,所以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要紧。
回家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海突然问了个让人心里挺寒的问题:“妮儿你说,夏东屹的那个女儿,有没有参与到他的计划里?”
她也注意到那幅素描不见了,并且联想到画中人很可能就是夏东屹当年带出花桥镇的那个女儿,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一问,我心里轰的一声响,整起“上帝之手”案件里之前一直觉得缺了一块的地方终于在这里补齐了。
答案是肯定的,他女儿有参与。
在“上帝之手”连环案里,所有的线索、细节以及我在现场的感觉都表明每件案子都有一个内心和主导性都非常强大的女人在现场指挥,之前目光都盯在杨文烁身上,没什么问题,但后来出现确实的证据,证明“油画案”发生时,杨文烁根本不在乾州,所以说指挥和布置“油画案”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是夏东屹的女儿。
天啊,居然是夏东屹的女儿。
谁能想到这点?
就算想到了也都不敢相信啊,一个父亲,得畜生到什么样,才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拉扯进杀人血案中去?
我跟小海说,我们有必要回一趟花桥镇,找夏东屹的老婆问问情况了,搁在以前她可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丈夫和女儿的下落,但如果知道她的女儿卷进这么严重的事情,也许会开口说点什么。
小海好长时间没搭茬,我以为她睡着了,扭过脸去看,却没有,眼睛睁得很大看着车窗外面的街灯。
好一会她才开口:“如果不是太着急的话,稍微等几天。”
我点头,心想她肯定惦记着白老爷子还得再上医院检查,前两天听刘毅民和付宇新在说这事,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建议长期住院观察。他们说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很凝重,让我觉得情况很糟,可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医生只说不太乐观,刘毅民还叫我尽量别当着白亚丰的面提这事,他压力够大的了,怕他突然崩溃。
我挺害怕的。
258、等()
白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让我很担心,主要是担心白亚丰。
白亚丰那人看着没心没肺,实际上心眼特别实,老是往牛角尖里钻。他母亲早逝,是老爷子一手把他拉扯大的,父子俩相依为命,感情真的特别好,刘毅民说老爷子受伤时,白亚丰整个人都疯了,什么都干不了,局里特地把庄静请来对他做了三个月的强制性心理干预才渐渐好转。我真的没办法想象老爷子要是突然恶化去世,亚丰会怎么样。
人的感情,有时候比生命脆弱多了,我嘱咐小海慢慢帮白亚丰做起心理准备来,以防他接受不了。
所以回花桥镇的事稍微往后推几天,小海时不时回亚丰家看老爷子,而我继续找殷向北,也经常要回局里看看。
胡海莲的体质倒是不错,之前那天打电话给她,感冒似乎很严重,休了几天假回局里上班,生龙活虎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像刚刚得过一场重感冒的样子。比她先感冒的刘毅民却还没好利索,一路走一路吸鼻子,时不时还咳两声,害得我看见他都不好意思说调侃的话。
我在一楼大厅碰见胡海莲跟白亚丰扯闲话,她正朝白亚丰笑,嗓门清亮:“哟哟哟哟哟,真是稀了个奇的,你挑黄道吉日做什么?是要上九天揽月还是要下五洋捉鳖?”
白亚丰被她喊得尴尬,跳着脚骂:“总有一天找个牙尖嘴利的男朋友来收拾你!”
骂完,拔腿就跑,生怕挨打,怂极了。
我走上前去跟胡海莲打招呼,嗬嗬地笑,说:“瞧你这彪悍劲,活该单身到现在。”
她眼皮一翻:“哟,哟哟哟哟哟,你倒是个小清新公主范,怎么也不见有哪个状元郎八抬大骄来娶你啊?”
我赶紧一边投降一边往楼上走:“错了,我错了,宁可去捅马蜂窝玩也不该跟你斗嘴。”
她在背后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哎哎哎叫着追上来,问我知不知道懒副队长哪去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老懒的去向,立刻撇嘴摇头,说不知道。
她满脸疑惑说:“咦,局里忙成这样,他没缘没故请假,一请就是七天,发疯了吧?也不知付大队长怎么批的假。
我说:“大概也是感冒了吧,你感个冒都能休四天假,不允许人家也在家好好歇两天?”
胡海莲慢慢摇头,说:“不对,我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懒副队长最近鬼鬼祟祟的,正经工作不上心,老是翘班,不知道到底搞些什么鬼。”
我说:“咋,你这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是不是想抓他什么把柄然后跟上面打个小报告戗他副队长的位置?”
胡海莲若有所思咦了一声,噗地笑了,说:“嗯,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我收拾收拾就去打他的小报告去!非把他的副队长位置戗过来不可!”
我走到三楼茶水间里泡了杯茶,胡海莲跟屁虫样跟着,还在得波得波说老懒最近不正常的地方。说啊说啊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直直地问我:“你真不知道他到哪去了吗?”
我摆出一脸求她饶了我的表情,说:“胡大姑奶奶,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你们的懒副队长去哪了。”
她很不相信,拧着眉毛说:“就你们现在的关系,他一离开就好几天,能不先告诉你一声?”
我大吃一惊,心想她怎么会知道我和老懒的关系不一般。但惊归惊,脸上的戏还是得演足,挺糊涂地问她什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