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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既然他们遇到过和老张头相似的案例,一定也对他们做过脑部扫描,现在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看着看着,何志秦突然轰地一下站起身走到外面去了,空洞洞的脚步声在深长的走廊里面回荡。走出挺远以后,突然喂了一声。
原来是打电话去了。
肯定在跟他的上级联系。
嗯,我越来越喜欢这局面了。
然后我偷眼观察楼明江和吴沙两个人。
我觉得吴沙看上去很是有点阅历和来路的样子,甚至可能经历过生死危机的事,虽然长得粗犷,还带着点凶相,但说到底,本质还是纯良的,没有太多的歪歪心肠,再怎么刻意沉稳刻意老练,也摆脱不了骨子里的东西,目光经常像个不经事的小孩般纯净,好像自知没有跟高智商者过招的能力,所以面对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简静的意思。
可好像又未必真就这么简单,好几次,真的有好几次,他暗暗打量我,眼神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深沉不定的忧虑之色。
而楼明江这个人,之前觉得没什么,但是这次会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似乎很难把握。
何志秦去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回来,脸上有种介于愤怒与恐惧之间的表情,好像刚刚跟什么人大吵过一架,给人一种天要塌下来了的感觉。他坐下抽烟,很长时间不说话,楼明江想问他怎么回事,因为担心是我不能听的话,所以猜疑着没问,而吴沙的表情,是压根没想问什么,他的注意力在我身上。
吴沙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眉宇之间有隐约的疑惑,仿佛我身上有什么地方让他很想不通似的。
连着抽掉三根烟,何志秦才抬起头来看我,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发现,或者知道些别的什么。
我没有急着摇头,而是微垂下眼睛拧着眉毛装出一副很认真在思考的样子,好一会才慢慢摇头,说:“也许可能是还有什么,但一时想不起来,我想,如果你们能提供些资料给我,说不定能帮助我拓宽思路。”
他阴着脸不说话,不过看得出来,他正努力压抑住的怒火不是冲我,应该是冲刚才他在外面打的那通电话,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局面肯定是在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好在我很无所谓,兀自喝着茶,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我想,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只传说中的“上帝之手”,找到他就能弄明白那种神奇的寄生行为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把灵魂从一个人的身体内取出,复制成若干份,分别置入不同人的体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但偏偏又是非说服自己相信不可的现实。
必须找到“上帝之手”,这是通往真相最直接有效的途径。
何志秦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起黎绪。
他说:“就是上次你在楼明江手机里认出的长头发大眼睛看上去很冷漠的漂亮女人。你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她?”
我点头:“有,后来又见过两次。”
他问我知不知道黎绪现在在做什么,住在哪里,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迅速思才权衡,决定全部给他否定式的回答。不,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不知道她住哪里,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真正的一问三不知。
几问几答间我发现,楼明江和吴沙两个人听得很认真,目光灼灼望着我,神情里面的迫切似乎是因为关心那娘们的样子。
我一系列否定,何志秦就没什么话好再问了。紧接着楼明江开口问过来,问我几次看见黎绪她的状态怎么样,好不好。
我歪着脖子抿着嘴点头:“嗯哼,我看她挺好的,跑起来比贼都快,根本追不上,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能跑的。”
楼明江还想问什么,嘴唇颤了几下,却又没问出来。可能因为忌讳什么,也可能因为不知道该问什么。
于是我就考虑,也许可以稍微多跟他们说一点黎绪的事,借她的力量跟他们多套点近乎,毕竟,我能从这几个人的神情和态度中感觉出,他们跟黎绪的交情绝对很深。
我看着楼明江问:“黎绪以前抽不抽烟?”
他见我主动提起黎绪,眼睛亮了亮,忙忙点头说:“抽,抽烟的,劝她戒一直也不肯。”
我又歪着脑袋抿嘴点头:“嗯哼,现在也还抽着呢,烟瘾大得跟个老巫婆似的。”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想起黎绪抽烟的样子,再联系眼前几个人对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切,就觉得黎绪那样的气质和气场,绝对不是天生的,也不是普通人的生活能练出来的。
那是一种参透生死之后的垮气,就是那种“我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你们这些个芸芸众生”的嚣张态度,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透着痞味,同时又是参透生死的狠劲,大概死神找上门来都会被她刻薄两句然后气得扭头走掉,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121、非常像()
和黎绪有关的其它事情,我都不想跟他们讲,身上一股尸臭味啦,在调查梁宝市的命案啦什么的,觉得不必要告诉,因为虽然能从这三个人的言语神情里读出他们跟黎绪的交情不浅,但也能感觉出他们之间关系很微妙,有种奇怪的紧绷感。
我很在意为什么他们跟黎绪有交情,而且明摆着很关心的样子,却不知道她的下落,连近况和联系方式都不晓得。
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黎绪在躲他们,或者说躲他们中的某个人。
这就有问题了,意味着我在跟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也得十分小心才行,千万别掉坑里。
楼明江起身去卫生间。
他刚走开,何志秦的手机响,他看一眼屏幕,大步流星走到外面去接,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我心里有感觉,他现在接的这个电话,会把我们的进展往前推一推。
说到底,何志秦也不是最大的官,做不了重大的决定,他上面还有人,事事都得汇报和请示。
会客室里只剩了我跟心理医生吴沙两个人,突然想着,既然他看上去那么单纯安静,要不干脆问他点什么,起码可以试探他的深浅。
先从不那么敏感的问题问起吧。
我友好地朝吴沙笑笑,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他:“哎,你知不知道楼明江跟黎绪是什么关系?他好像很关心黎绪的样子。”
吴沙点点头,回答说:“黎绪救过楼教授的命。”
我露出恍悟的表情,说:“哦,那是难怪。”
紧接着又露出疑问的表情:“既然这样,他们的关系应该很深吧?怎么还要来问我黎绪的联系方式和近况?”
他很实在地回答说:“黎绪失踪两年多了,我们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心里一跳,果然!脸上却不动声色,还在顺着话题聊:“要死了,好好的大活人也能失踪?我看她行动自由得很,不像被人控制的样子。”
吴沙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我还想再问得更细些,比如黎绪的身份、背景、在这些事情中间所扮演的角色之类,但突然发现吴沙目光闪烁神色不定,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同时又担心何志秦和楼明江他们回来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所以特别紧张。
看他紧张成那样,我也紧张起来,生怕错过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赶紧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当。
吴沙扭脸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将身体稍微朝我这边凑过来些,很紧张地压着声音说:“我听他们讲,你父母很早的时候去世,就跟着爷爷过活,几年前爷爷也去世了,现在只剩你一个人?”
我感觉到他即将要告诉我的话,一定跟我的身世有关系,不由很着急,也把声音压到最低限度,掏心掏肺跟他说实话:“我的户籍资料和各项手续的证明上是那样写的,但并不一定,事实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可听人说,我妈妈还活着,而且,我爷爷也未必真的死了,所以我才想尽办法跟警察搭上关系,想查明白自己的身世和妈妈的情况。”
他犹豫着问我:“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兄弟姐妹之类的?”
我摇头:“没有。”
他不说话了,两只手紧攥在一起,表情很痛苦。
吴沙说的话和他脸上的反应在我心里激起三层浪,我脑袋里猛地冒起一个疯狂的猜想,然后近乎哀求地望着他。
他犹豫了近半分钟才终于开口,一鼓作气说:“我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