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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烫死我啊!没长眼睛吗,”永平大骂道:“我吩咐你倒水了吗!没有眼色的东西!”
这宫人被骂得一缩,而永平还不解气,还在骂:“你在我这儿扭腰提胯地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学外头骚窠子里的窑姐儿,走千家门万家户,敢在我面前拿腔作势起来!真个就来了!”
张昭华刚想要劝她熄火,却忽然见到这个给永平洗脚的宫人眉眼熟悉,就着灯光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认识,而且就是她的娘子军里的小红。
张昭华忽然想起来,七八天前,永平打发身边人过来,向张昭华讨要了两个娘子军过去,也不说要做什么,只说有事吩咐她们去做。张昭华不好拂了永平的面子,就遣了小红、连碧两个去了,这几日混忘在脑后,却没想到永平居然让她们给自己洗脚。
张昭华一下子怒起来,她指着小红道:“你向我讨了她过来,就是伺候你洗脚的吗?”
永平的眼里似乎有那么一闪而过的挑衅和得意,她道:“说与嫂嫂知道,我这里原先给我洗脚的宫人,回家去了,我就没人差遣,只好问嫂嫂提调了两个人过来。一直听闻嫂嫂善于调教人,教出来的人不说聪明伶俐,却也服侍妥帖。只不过——”
她说着捂着嘴巴笑了一下,道:“只不过派与我的这两人,却笨得很呢!每次调的水温,总是不叫人舒服了,我想她能在嫂嫂手上听用,却不肯在我手上听用,定然是我的本事不如嫂嫂的,我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就叫她们喝上一桶下去,大概也就会了。”
张昭华早都发现了小红的不对劲,她的脸原先是细长的,有尖下巴,如今忽然肿成了柿饼一样,皝白虚浮,像是极度水肿一般。她刚才心里还想着是不是生了病,如今才知道都是永平磋磨出来的。
她气得耳朵都轰鸣起来,努力保持着克制,道:“娘子军都是在北平守卫战之中,有功劳的,父亲还亲自奖赏过,已经不能视作普通宫人了。我以为你将她们提调过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却没想到你让她们给你洗脚,你这里宫人众多,缺洗脚的人吗?真缺的话,也可以去管事婆子那里要人,为什么非要支使她们?”
“不就是两个宫人吗,”永平“啧啧”两声:“立了再大功劳,还不是家奴!我使唤我自己家的奴隶,嫂嫂还要为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训斥我吗?”
张昭华忍无可忍,唬地一下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发出了偌大的响声:“永平,你太过恣意妄为了!如今是什么时候,正是军民一心共御艰难的时候,你这样做法,传出去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我说过,她们是有功的人!”
永平见张昭华怒气横生,一巴掌下去,桌子似乎都有些裂缝了,心中有些害怕,然而她嘴上却依然不饶:“有什么功?能把主人伺候好,就是功!嫂嫂好似也不知道自己女流的身份一样,却要横枪立马和男人一较长短,殊不知被人背后说成什么了!我这里也好心劝你,这娘子军什么的遭人耻笑的玩意儿,赶紧就撤了罢!咱们再是艰难,也轮不到女人在人前显贵!”
张昭华气得头嗡嗡地,她只想冲过去撕烂永平这一张嘴巴,残存的理智阻止了她,只道:“你自己也参与北平守卫战,却能说出这样的话,否认你的价值。这世上对女人横加指责非难的,还不是男人,就是你这样的女人,我与你说,简直就是鸡同鸭讲,白费口舌!”
她说着就带着小红出门,结果永平硬是追上来拉扯她,张昭华眼见连碧也端着一桶洗脚水过来了,就举手接过来,一头倾倒在永平脸上身上,直将人淋成一个落汤鸡,才扬长而去。
她回到世子所,高炽见她神色差劲地厉害,就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张昭华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还是跟她一起去的含霜快言快语地说了,听了故事的高炽实在是忍得难受,居然在床上笑得翻落到地上去了,张昭华本来气就没地方撒,见状顿时扑过去,在他浑身的散肉上狠狠掐了几把,只把人掐得龇牙咧嘴讨饶。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高炽笑完之后才道:“她故意跟你置这样的气!不过说来是她的不对,小红连碧,可不能视作普通宫人,永平是有些妄为。”
张昭华就道:“她叫人喝她的洗脚水!这么恶毒的办法,我真怀疑她是故意针对我了!难道她身边服侍的宫人,都这般艰难?我跟你说,你明日就把李让叫过来,叫他领着永平回府去!不许她再在我面前晃荡了!有家不回,天天在娘家待着,成何体统!”
“你泼了她一身的洗脚水,”高炽哈哈道:“她要气苦一晚上呢!你就不怕她明日找你来,或者告到母亲那去?”
“我还怕她不来呢!”张昭华道:“她有理,她不心虚,她就来,她就告!我一百种方法等着收拾她,还没使出来呢!”
然而第二日永平灰溜溜地,根本没用李让来接,就自己回了郡主府去了。
第六十九章 决计断粮()
存心殿之中,高炽和张昭华见到了从军营中赶回来的张辅。
“文弼,”高炽道:“这一次父王遣你来,是粮草没有及时运送过去吗?”
因为如今燕军在大名转战,而盛庸、吴杰、平安分兵扼住燕军饷道,从北平运送过去的粮饷,经常被截住,不能运送到前线去,张昭华算了算剩余的粮草,虽然还足够,但是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张辅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朝廷使者张安被世子遣送过来,燕王总算释疑的事情,他还记得张安到来,并带着还未启封的文书的时候,燕王那长长的一叹:“几杀吾子!”
他稍微定了定神,道:“我军粮食还够吃,羊肠袋能供长途奔袭七八天的消耗,只是马没得吃,到处都是焦土。而南军,因为从沛县运上来的粮船,根本没有断粮的顾虑。”
“沛县,”张昭华问道:“徐州沛县?”
张辅点点头。
江苏的粮食行船运到山东,如果斩断这条路,那么山东的粮饷就会供应不上,而山东的几座久攻不下的坚城,就有可能因为断粮而被攻下。
张昭华想到的,燕王也想到了,他也派人去截断这条粮道,然而船行在河上,燕军只善马,不善舟,也无舟楫可渡,而且粮食一进入山东,就被重兵护送,收入德州、济南,燕王派人去了很多次,次次都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我来的时候,”张辅道:“殿下还命刘江带三千人去济宁绝南军饷道,只是刘将军不愿去,殿下发了脾气,差点将他杀了,大家急忙劝解,才总算没有杀他。不知道他最后去没去。”
张昭华知道南军的饷道久攻不下之后,就带着地图去了王度那里——王度冷眼看着她在图上比划来比划去,计议怎么样截断饷道,就忍不住大大地哼了一声。
张昭华听到了这一声,心里暗笑,面上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仍在比划。
“哎呀,真是千难万难,”张昭华故意摇头道:“南运河一直有重兵把守,一支轻骑,根本无法冲破德州、济南和沧州的三角防守,一旦进入就会被发现,怎么还能抵达河边,焚毁粮草呢?”
王度本来抓耳挠腮,发出了好几声嗤笑声,等着张昭华来问他——然而张昭华却道:“我看就是先生这样通天彻地之才,也技穷罢!”
王度嘴里含混地“呸呸”了两声,将枣核吐出来,“你们燕王不是手下群贤毕至人才济济吗,连个饷道都无计可施,就这样还敢跟朝廷对抗?江南财赋之地,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粮草,你们北平,人穷马乏的,还能支撑几年?还是听我的,赶紧反正了,朝廷可以赦了你丈夫的罪过,说不定还能保住世子之位,甚至更进一步,封做燕王呢!至于首恶朱棣,那是断然不能饶过的,天下荼毒,都是他的罪过!”
张昭华忍不住发笑,现在他们两人是互相劝说对方投降,各自不让。
“燕军就是没有粮草也无妨,”张昭华就道:“只要次次打胜仗,那缴获的粮草辎重,也够用啦!”
“你这话当真是小儿见识,”王度就呵呵笑起来:“你能保证燕王每次都打的赢?都打得赢的话,东昌是怎么回事呢?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燕王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绝了官军粮道,就是要在自己心慌之前,叫别人先慌。”
“你这样对比对比,”他说着就咂摸咂摸了嘴巴,道:“也该知道,燕军的粮草,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