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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小影不知何时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
许葶伸手捂住了小影的耳朵，继续说道：“后来连长带着大家冒险通过，结果在塌方的碎石下面发现了之前留下的伤员和医疗队员”
“都死了？”我轻声问道。
许葶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们身上没有昨晚在那个村子里受的伤，他们全都是被塌方的碎石砸死的。”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也尽是骇然，经历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件，但与我共同经历这些的人毕竟很少，还可以用一些所谓的科学或是阴谋论去解释。当在许葶的爷爷所在的年代，这种事件给所有幸存下来的人带来的心理创伤是难以估量的。
许葶的爷爷的那双眼睛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一次他似乎把眼睛睁到了最大，他要让我看清他真正的恐惧。
就在这时，我听到桀桀怪笑，那是魁狼发出的，他以怪异地姿势趴在地上，听他的笑声，他并不是在恐吓，而是在由衷的笑，这也许是鬼族最正常的笑声吧。
听到这种怪笑声，让人彻骨冰冷，我却发现许葶在非常专注地听这鬼狼发出这种桀桀怪笑。我担心许葶被这种笑声影响到心智，赶忙走到魁狼身旁，准备制止他继续发出这种怪笑的声音。
“让他笑吧”许葶忽然说道，声音中满是伤感。
这份伤感才像是曾经的许葶，这份伤感才是属于她这个年龄女子该有的情绪，而不是可以平和的面对我、平静地面对生死的女子。
在这一瞬，她像是浮出水面的溺水者，她在尝试最后一次呼吸。
许葶就这样看着魁狼发出桀桀怪笑，看着魁狼的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姿势，我突然明白了许葶此时此刻的感受，她小时候一定亲眼目睹过爷爷或是其他家族成员发病的过程，难道那个过程的起初就会像魁狼此刻这样吗？
第138章 更深的绝望二（）
“我也会变成这样的，到时候你不要手软。”过了许久，许葶才转头对我说道，“如果我当时还有意识想去完成拯救家族的使命，请你帮我。”
许葶说的情真意切，但看得出，她正在努力地克制着感情。
我赶忙走过来，紧紧地拥抱许葶，“我是死不了的牛魔王，没人能在我手里把你带走。”
“如果是我想走呢？”
“那你会看到我有多无赖！”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们要赖在这个世界上”许葶轻声说道。
我仰起头，望向四周，如果这个村子真的与外面的世界以奇异的方式隔绝而共存，那么我和许葶生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想留在这里？”许葶忽然挣脱了我的怀抱。
我点点头，“咱俩要是同时失忆，就记得彼此，该有多好”
许葶摇了摇头，“龙先生和龙夫人当初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是比咱们俩更有本事的人，可是最后呢？”
我正在思索，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你怎么也知道龙先生和龙夫人的事情？”
“因为我在莱因哈德医疗中心意外的得到了一段几十年前的记忆。”许葶伏在耳边说道，“而且我现在的眼睛就是龙夫人的眼睛。”
我没有自己预想的惊讶，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似乎心底隐隐觉得许葶继承了龙夫人的眼睛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瞬间，我也想明白了在角斗场许葶为何对我是那样的态度，既然继承了龙夫人的眼睛，也一定继承到了某种情绪，甚至可能会在特殊的场合出现之前在房间里的那种犹如被鬼魂附体的特殊状态。
许葶惊讶地望着我，我怕她胡思乱想，于是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更有使命感了。”
“感知龙夫人的悲伤和无奈，我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幸运。”许葶认真地说道，“我才更想去抗争一下所谓的命运，不只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曾经背负使命却被历史故意淹没的天才们！”
我微笑着仰起头，“一定有很多天才在帮我们帮你重新看见这个世界帮我曾经忘记这个世界”
“大叔，魁狼跑了！”小影突然叫道。
魁狼摇摇晃晃地跑向院门，鲜血顺着裤管洒了一地。
“让他跑吧，他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了。”我说道，看了一眼许葶，许葶正投来赞许的目光。
魁狼在推开院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我和许葶，他的眼神中有些震惊，但随即整个身影隐没在了院外的夜色之中。他会把许葶故意讲的那段陈年旧事带给谁呢？
在龙先生和龙夫人的家中，讲故事，听故事，那种感觉异常的熟悉而温暖。
我和许葶、小影坐在房檐下，望着没有半点儿星光的夜空，享受着隔绝于世界之外的宁静。
这也许是最后的一次宁静了，我们都很珍惜。
直到村子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车辆的马达声，还有人在嘶哑着喉咙叫嚷，但这些声音都混在了一起，无法辨别他们在叫嚷着什么。与此同时，村子的四周出现了火光，浓烈的烟味飘散进院子，柴灰从空中如大雪般落下。
“快走！我们被包围了！”林暗山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随即他的身影已经扑在了我们身前，“这次来的是一支军队，雇佣军已经被打散了，我们受不住这座村子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林暗山的眼睛通红，看得出他不只是在意我们三个的性命，他更在意这个村子。
“从密道原路返回吗？”我问道。
“回不去的，我在密道里放了几颗地雷”林暗山刚说到这里，距离这个院子一百多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听爆炸声应该是来自地下十米左右的地方，看方向就是通往芝麻糖作坊的那条密道。
“密道炸了，我们怎么离开这里？”我按住林暗山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镇定下来。
林暗山是名军医，无论是尸检还是下毒，他都镇定的可怕。但这种即将形成的战场是他没有多少经验的，我反而更喜欢瞬息万变的战场。
“你是牛魔王，你你肯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的！”林暗山大声叫道。
“我又没有芭蕉扇，怎么把你们扇出去十万八千里？”我故意一脸严肃地说道。
林暗山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领子，“牛魔王，我知道你的记忆在恢复！”他恶狠狠地盯视着我，眼神之中甚至又几分邪恶的得意。
我掰开他的手，反关节一拧，在他的后腰上狠狠地蹬了一脚，林暗山踉跄着冲出去，摔在了院门前。
“我的记忆是我的，没打算跟你分享。”我望着林暗山冷冷地说道。
林暗山爬起来，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他在冷笑，冷笑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他慢慢地走向院门，最后回头看向我，他只看向我，那眼神和表情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仿佛他是在看一头已经被困在了笼子里的野兽。
林暗山走了出去，我明白我拒绝了跟他的合作，也拒绝了他所能提供的帮助。
我转身看向许葶和小影，发现小影歪着脑袋在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葶则望着我，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意味，“你啊，永远当不了首长。”
“别说首长了，就算当个排长、连长也只会个给大家带来麻烦”我苦笑着说道，“没有当官发财的命”
许葶走道我身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这是我爷爷送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份。”
我不明白许葶的用意，接过了照片，借着漫天的火光，我看到照片是两名年轻军人的合影，其中一名男人的五官有些像许葶，而照片中的另一个人男人则几乎与我一模一样。
我盯着照片中的“自己”愣在那里，照片中的人，竟然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照片中的“自己”当时留的是接近光头的短发，但是五官，包括眼神，那简直比自己还像自己！
“我爷爷当年是副连长，那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是连长。”许葶说道，“刚才林暗山的话让我想道了这张照片。”
“你你早就有这张照片了？”我的大脑有些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可我知道十八岁才有勇气去看。”许葶抓住了我的手，“我早就想把这张照片给你看，可是可是可是我觉得你没有记忆也挺好的不是吗？如果我可以忘记家族的一切，我愿意失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