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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倒数第三次模拟考,离高考还有六周,两次模拟考,而顾遥已经连续霸占第一名整整六次了。
“我想考清大。”顾遥坐下后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柳肆臣抿唇点头,他知道顾遥的妈妈就是清华的学子,只可惜没彻底完成学业就发生了动荡,学校也成了暴*动打*杀的修罗地,顾遥姥爷把女儿接了回家,没想到这一接就再也没回过清大学园。
“蔚城县从来没有人考进过,省城一年才能考上几个清大华大的,在这里就算考第一,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水平。”顾遥叹了口气,眉眼间现出这个年纪少年人该有的苦恼和茫然。
“顾遥,你会考上的。”柳肆臣抓住他的手,心想,啊,自己是应该像个大人一样鼓励顾遥,他自己经历过这段迷茫,可是他发现他还是无能为力,除了说一些苍白的话,他好像并没有因为经历过一次而有特权去解除顾遥的不安。
“不用担心我,你还小呢。”顾遥温热的手掌覆盖上小孩微微皱起的眉头,“操心自己的事就行,乖。”
等柳肆臣被顾遥送出校门时才发现,自己忘了跟他说下周他爸爸妈妈会回来,可能会路过学校来看他。
柳肆臣想了想放弃了回去找他特地说一声的想法,反正等爸妈来了他自然能见到。
柳肆臣回到陈家的时候,陈老爷子已经去午睡了。柳肆臣乖乖去书房整理病例,翻看医书。他身上还带着顾遥舅舅当时送的一套银质针灸针,保养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在陈老爷子自己制作的人体模型上对照穴位,严格按照手法刺入捻转,等他把一套穴位扎好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自己还浑然不知。
陈老爷子睡醒后溜达过来看他,柳肆臣立马把陈志豪给卖了,将中午说起的找老师的事说了一遍。
“哦,这个事啊。”陈老爷子嗒嗒嘴,端了杯茶润嗓子,“这不是看你最近老把这套针带着,我学艺不精,也多年没用针灸了,怕教坏了你,给你找了个精通的老师。”
“才没有,陈爷爷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老师父,你懂点皮毛就足够教我啦。”柳肆臣心里一暖,这么多年下来,两人早就相处得和亲爷孙一样了。陈老爷子也和柳爷爷一样一心只希望他好,什么都替他着想。
“拍马屁是没用的,该学的还是要找老师学,这事也不急,人老师在省城中医院,你暂时也过不去,我想着等你放暑假了正好过去学两个月,先去把基础打好,日后练习可以靠自己。”陈老爷子摸摸小孩已经到他胸口的脑袋,眼里是笑意,他老人家十分满意这个小徒弟,柳肆臣也算得上是他的关门弟子,孝顺懂事,能吃苦爱学习,还有悟性天资,真是谁当他师父都要笑醒。
“我知道了陈爷爷,我会好好学哒。”柳肆臣长睫毛一闪一闪,一双桃花眼水润晶亮,略带孺慕和敬重,看得陈老爷子十分舒心。
晚上关老爷子特地让司机来接他,往常他每周去县城两天再回去,柳肆安早就守在家门前当起了望哥夫,这次竟然人影都没看到,柳肆臣阴着小脸进了门,院子里只有个保镖大叔半躺在椅子上喝茶,那姿态十分悠闲。
“叔,天都快黑了,我爷爷和关爷爷他们呢?”柳肆臣把随身布包放下,有些疑惑地问。
“去村里了,老爷子非让我留下来,不让跟着。”保镖大叔依然悠闲地躺着,这茶是柳肆臣在药园种的,每年摘两次尖牙,茶香馥郁,浓淡适宜,茶水回甘悠长,唇齿留香,关老爷子十分喜爱,最近家里都喝这种茶。
“我爷爷出诊了?”柳肆臣不奇怪,村里人若生个疾病的,柳爷爷夜里两三点也会爬起来出诊。
“嗯,说是有个姑娘想不开呢,急急忙忙来喊人,老爷子非要跟过去。两孩子也去瞧热闹了。”大叔对这种村里闲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关老爷子的健康安全,再关心关心每天吃什么喝什么。
柳肆臣眼看是指望不上这两个北方汉子了,锅里空的,灶台都是凉的,奈何他自己也是被爷爷照顾大的,做饭真是他的弱项。
柳肆臣叹了口气,只好先去柳长兴家看看,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真的让两个客人饿肚子。
柳长兴妈妈给他盛了几乎一小盆饭,“就我和小林子在家,吃不了多少,你都拿回家,我们等会下碗面条就饱了。”
“婶,我等会回去给你拿点鸡蛋,家里还有咸鸭蛋,回来给长林补补,读书费脑子。”柳肆臣有点不好意思。
“客气啥,就这点饭算啥,现在日子好多了,咱不缺一口饭吃,别挂心上。”柳长兴妈妈连忙摆手。
第48章 结束自己的姑娘()
柳爷爷他们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凝重;关老爷子脸色甚至有些苍白;关朝阳一向阳光可爱的小脸也失去了活力,恹恹地背着柳肆安跟在大人们身后。
只有柳肆安还懵懵懂懂;半阖着眼睛打瞌睡。见到哥哥后他揉了揉眼睛,扭着身子想从关朝阳背上扑到哥哥怀里。
柳肆臣心情稍微好了点,伸手接过弟弟;小孩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继续睡觉。
“爷爷,咋了?”柳肆臣看着爷爷放下药箱;神色疲惫。
“村东头的柳五爷家的小孙女;走了。”柳爷爷神色间带上了一点痛惜,“小姑娘才十七岁。”
“愚昧啊;柳老弟;令人痛心。”关老爷子摇头。
“小青姐咋了?我听叔说想不开;不会是真的?”柳肆臣抱着弟弟坐了下来;柳肆安可不轻,他抱了一会手臂就发酸了。
“那个傻姑娘把自己的脖子挂在了一根晒衣绳上;柳爷爷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关朝阳显然想起了什么令他不舒服的画面,他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带着厌恶还夹杂了点害怕。
柳肆臣张着嘴巴愣住了,他周五早上去县城的时候还和关朝阳遇到过那个姑娘;背了个布包独自一人在路上;急匆匆地像是在赶路。柳肆臣特地问了她要不要捎她一程,那姑娘像是被吓坏了;遮遮掩掩地连忙推辞,说是不顺路。
柳肆臣也没多想,见她真的不愿意就随她去了,没想到才两天,那个花一样的姑娘竟然就这么没了。
“柳全德两口子要把她嫁给长宁村的赵盛,这孩子两天前就自己跑了,被她爸带人抓了回来,毒打了一顿,关了两天没给水没给饭,今天下午她妈给她送吃的才发现这孩子”
“那个赵盛?”柳肆臣抖了一下手,怀里的柳肆安已经睡着了,不安地扭了扭小身子。“那家伙都快四十了!”
长宁村的赵盛是个奇葩,远近闻名,这人好吃懒坐,游手好闲,正经人家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他,柳肆臣想不明白,柳全德两口子到底怎么想的。
柳爷爷叹口气,“赵盛上个月拿出了一件瓷器,卖了三千块钱,那东西是他动*荡年代抢来的,本来应该被打*砸*烧毁的,被他偷偷藏了起来,看如今风头完全过去了就拿出来出手,没想到真是个宝贝。柳全德两口子要了他两千块钱彩礼,就把女儿嫁给他。”
这句话信息太多,柳肆臣发愣了一会,终于问出重点,“两千块?他们疯了吗?”
对于去年才给每家每户通了电的柳家村来说,两千块钱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这几年工人工资虽然涨了,但是农村普通人家的聘礼顶多就五六百块,绝对不会超过八百块钱。
“你柳五爷偷偷跟我说,是为了给柳全德儿子攒聘礼,那小子在蔚城县看上了个姑娘,人家城里人,要他们家在城里买个房子才肯谈婚嫁。”柳爷爷接过孙子怀里的小孙子,将孩子送到房里让他睡安稳。
柳肆臣皱着眉想了想,柳全德家那个叫柳家兴的儿子他没记错的话是和柳长兴一届的,也没上高中,就在蔚城县里找了个饭店端盘子,是个国营饭店,他妈因为他找了这么个差事还在村里宣扬了老长时间。
“都什么年代了,女性还没有婚姻嫁娶的自由,这要是被京都那群倡导自由平等的姑娘们知道了,不知道要多惊讶和痛心。”关老爷子揉了揉额头,显然也很疲惫。
“关爷爷,你也快去休息,别伤了神。”柳肆臣虽然也很闹心,但是关老爷子经不起折腾,连忙和关朝阳一起扶着他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村里传来唢呐声,柳肆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柳爷爷早就起床了,身边只有柳肆安还在呼呼大睡,柳肆臣翻了个身,把暖呵呵的孩子圈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