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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站了出来,向他行了一礼。
胥吏连忙回了礼。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
才明白那“二郎”指的是如今的桂州知州周严,忙道:“应当的,应当的!我们从前十二个人分做四班,每一班三个人,轮着给张将军擦洗身子,给饭给药……”
他细细把从前照顾的一日诸事都一一解释了,许多说得一语带过的地方,又被那妇人来回地问。及至问到是否脏污、是否呕吐、灌药难不难,喂水难不难,吃不吃得进粥,这也还罢了,到了后头,竟有一日便溺几次的问题。他偷偷看了赵老夫人的表情,见对方也一副十分关注的样子,也就老老实实答了。
等他从正厅中告了辞,连脚都已经软了,瘫坐在半路的回廊之上。
从前应付桂州府的推官都没有这么辛苦过!那护国公府的老夫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凡话稍微回答得慢一点,或是有一丝说得不对的地方,她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声,让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京城来的大人物心思果然不是他这等下人能猜得中的,人人觉得后衙之内应当忙于准备护国公南下邕州的一应事情,谁能想到,这老夫人居然还能花这么多心思来看顾昏迷不醒已久,连周围随侍都已经不怎么在意的前任知州。
他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力气来,慢慢回忆起自己答的话与赵老夫人问的问题,自觉答得还算满意,只是不晓得对方如何看待。
胥吏一走,周秦就从里间出来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对着赵老夫人问道:“祖母,为何这小吏说每日几次给张将军清洗、打点,可我们去的时候,一接近那床榻,就是异味扑鼻,另有一件蹊跷事,张将军喝了这许多药汤,又是昏迷不醒,竟然不会便溺在床吗?”
前世她照顾中风了的祖母,虽然对方已经努力控制,可大便小便还是忍不住拉在床上,而那便宜丈夫,更是都要清洗好几次床单、被褥,即便是他有意识的时候,也常常把不住。
张将军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又喝那些汤汤药药的,居然能保持着正常的大小便……这也真是奇了。
还有那碎纸片、炭粉,按胥吏的**,每日都清理床榻,断不会留下这样的东西。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都起了一个同样的念头。
按着请来的医者给的脉案、方子,结合如今张谦房内出现的各种蛛丝马迹,还有照顾他的胥吏说的话,完全可以大胆地做出一个推断——张谦是在装病。
可是她们偏偏不能戳穿他。
毕竟不晓得张谦到底有什么打算,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了这样怪异的事情。如果一下子把他给戳破了,对方破罐子破摔怎么办?
赵老夫人思索了片刻,吩咐下头人道:“去看看二郎在做什么,若是有空,让他过来一趟。”
传话的人很快来回,说前衙答复知州正忙,等夜间就回来。
赵老夫就将周秦打发回去休息。( ww。ukanshu )
周秦回到院内,越想越是不对。
张谦这事情太诡异了。按照二叔当日说的,张谦来了桂州,一点正事都没做,还把做正事的田储扔到了邕州,他到底想要干嘛。
从前二叔对自己说过,越是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越可能是最后的真相。
大魏建朝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七品以上的官员投敌。
难道是张谦被交趾那边抓了什么把柄,是以畏手畏脚,投鼠忌器?
她隐隐约约记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当时广南有一处少民闹事,当地的土司带着数千名壮丁冲击府衙,一度闹得轰轰烈烈,桂州府点兵去镇压,不成想衙门里头出了奸细,把知州的行军路线、兵马人数、领兵将士一一都透露给了土司那一方知晓,等到后来领军的人向桂州要援兵,那奸细索性压下了那一封军情好几日,导致这一次行动完全溃败。
第128章 旁道()
后来才晓得,那奸细乃是土司的族中子弟。
一名桂州府衙里小小的胥吏,就能靠着一己之力弄垮了一次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出军,如果说张谦趁着二叔带兵南下,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等到敲了二更,周严才匆匆忙忙回了后衙,他听了母亲的话,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道:“如今真的没空理他,他在桂州待了这么长时间,把上下军政搞得一团乱。本身刘彝就是个二愣子,如果不是刘彝在邕州、桂州这样四处捅,交趾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发兵,更不可能顺顺利利连下数城!等张谦来了,不仅不把从前那些糊里糊涂的事情给扳正了,反而越发的没有条理。”他说着说着就发起火来,“从前折老将军在的时候打点的那些寨子、防线,都被他们两个人拆得七零八碎,也不晓得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母亲你也别管那么多了,我今晚就给朝中递了折子,请发一名宫中的老医官过来,到时候看是不是把张将军挪回京城,也省得还要浪费桂州的人力。想要装睡就回京城去当着太后的面睡吧,只是怕他睡不了一辈子!”
次日就要领军南下,周严一连好几夜都没怎么睡,如今全靠一股子韧劲熬着,说完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赵老夫人看着儿子满脸的困倦之色,眼圈周围都是青黑的,里头又尽是血丝,顿时心疼不已,可却也帮不得什么忙,正准备让他早点去休息,却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家中姑娘过来了。
周秦进了门,见此时祖母与二叔都在,忙向周严问道:“二叔,若是届时您带了兵去邕州,那张将军忽然醒过来了,府中一应大小事宜会是谁来处置?”
周严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今日已经将桂州府衙里政事暂时分拆开来,交由了属官、推官处理,另有桂州的军权,则是给了自己交下的裨将与张谦带来的一名下属。
他一心想着邕州事急,只带了两百军士南下,其余的兵力都留给了桂州,想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桂州城里有了这几千人马,绝对是能扛到潭州、广州的兵力前来救援。
可他从未考虑过张谦会突然醒来。
如果张谦醒来,会如何呢?
张谦毕竟宿将,只要他能证明自己是神智清明的,不用花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军权从手下身上拿回去,他虽被免了桂州知州一职,可本官仍在,靠本官压着桂州府衙的属官、推官,完全是名正言顺。
放在从前,
周严是绝对放心的,可这一段时间在桂州府衙看多了张谦留下来的首尾,实在是让他忍不住多想。
周严可不想他领着人在前头跟交趾对战,后面还有人朝着自己放冷箭。况且护国公府所有的血脉都在广南,老母与侄女又都留在桂州府衙之内,他实在不敢大意。
赵老夫人也锁紧了眉头。
虽然她并不好把张谦往那大逆不道的方向去想,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即便不能证明张谦有通敌之嫌,也可以看出至少他没有丝毫认真备战的打算。
周严并没有犹豫多久,他当机立断,道:“我听闻柳州附近有一位成名许久的良医,如今张将军病情不明,留在桂州也没有什么益处,我这就派人送他去柳州!”
周秦一愣,随即道:“柳州府衙中的官员们,能否镇得住张将军?”
只怕张谦在柳州城中醒来,一样能把住柳州的兵权。
周严笑了笑,道:“谁说我要将他送去柳州府衙?”
他接着道:“我在广南有一位多年前认识的结义大哥,他乃是象州附近苗寨里极厉害的洞主,苗家善药,张将军既是送了过去,自然只能听从医者的话,那苗寨里人人皆批甲,连三岁的小儿也爱耍鞭子,还有极擅虫药的女子,正好满城的大夫都治不好张将军,索性带给那些旁的医道诊一诊,说不定就有效果了。”
周秦忍不住在心里喝起彩来。
她想了许多办法,都做不到两全其美。可二叔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法子,就把张谦给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既全了张谦的名声,也把他给带出了桂州城。
次日一大早,周严带着两百骑兵,静悄悄地离开了桂州。而早在前一天晚上,张谦就被喂了安神的药物,抬进一辆马车带出了桂州城。
周严餐风宿露、日夜兼程,极短的时间就到了柳州。这一日,他让兵丁继续赶路,自己则带着十几名亲兵,又拖了装着张谦的马车,绕开了正道,往象州附近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