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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温和地说你的身体很虚弱不适合再作长途旅行,除非有个人陪着的时候,我决定全力抗拒。
但是,抗拒失败。
云说,反正他还余有几天公假,青海湖是他的家,他当尽地主之谊。
在前往青海湖的长途汽车上,我竟枕在云的肩头睡着了。醒来时,远方已有模糊的湖影在闪现,我不禁悄然落泪。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个男孩子许诺给我,有一天将与我同行在青海湖边。可今天,正是他结婚的日子,新娘却不是我。
一块大大的手帕递了过来,没有一句话。这是云最深沉的表达关切的方式。
“为什么,你的怨恨远远多于忧伤?”沉默良久,他突然问。
我不禁一震:是的!多少日子了,我的生活是充满了懊恼的怨气,对人,对事,对生活,对工作,甚至对我自己,我 恨世界对我不公,恨自己天生是女人,身体与心灵同样软弱,恨自己不能像男人一样桀骜不驯,天马行空,摆脱心灵上无奈的羁绊,当每月被痛经折磨的时候,我都 要将自己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我
还恨每个试图接近我的男人,总觉得他们心里充满了虚伪卑劣的念头。我的怨恨无所不在,它深深地围困着我,折磨着我,令我窒息。
“讲一讲,好么?”云那深沉的男低音却使我第一次心平气静地说出了那并不传奇,却伤我至深的故事。
“但是,你曾经轻视过他,不是吗?”云自言自语般地说,“你说他虚伪而薄情,我想,他或许只是在你面前自惭形 秽,做男人一样很难很难,平庸了,会自卑;成功了,会孤独;渴望爱和理解,却不敢轻易暴露内心深处的软弱,男人,往往就像一个吃了催长素长大的孩子,总是 表里不一。如果可以选择,来世,咱们互换性别,你就会懂了。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今生今世要善待自己,其实,对生活宽容地去爱,就是对自己最好的爱 护。这些,你都懂的,是吧?”
我惊异于一个西部粗线条的男人竟能如此温柔地体解人性。他并不袒护我,但我分明深深感受到他对我的一份敬重与 关切。我不由得有些感动,心底深处,我似乎第一次勇于承认自己的浅薄与狭义。后来,当青海湖清冽的风真真实实地扑面而来,当我终于面对了这一份前世的乡愁 时,竟百感交集,恍然地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那是怎样的一种蓝呀!这已不再是一种颜色,而是一种生命!浓郁的、纯净的、深沉的、博大的、跳动的生命!这份 生命曾经如此活跃而奔放过,偶然地,却在一个瞬间突然凝止,从此千年不悔。这是一份无言的美,博大的美,深沉的美。我忍不住伏在云的怀里泣不成声。那个面 对着一张图片认认真真为自己许诺的小女孩仿佛重生!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与震颤。我知道,此生此世,我将了无遗憾!
云弯下身去,用小指勾了一沫湖水,滴在我的唇边,我细细地品味:咸咸的,又涩涩的。
“听过这样一首歌吗?”云轻声问。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淌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大地经历了千万年沧海桑田,磨难苦痛,却凝结成如此美丽纯净的一颗眼泪,咸涩是自己的,呈现出来的却是完美,这是一份多么宽容博大而深沉的爱呵!”
云感动得不能自已,我却忽然如梦初醒,恍然间便明白了些什么,却又说不清,唯有心里充溢了莫名的感动和一种超越了自己的巨大幸福,我知道,我将永远地融入了这面平静深远的蓝色湖水中,再也不会干涸。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淌在地球表面的一颗眼泪……”云,你这般用心良苦,只是为了让我真正领悟,用爱心去对待生活,才会为生活所钟爱的真谛,是吗?
后来,当我结束了西部之旅,即将踏上归程时,云将我送上车,我竟然感到一份难以释怀的依恋与不舍,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谢他的地主之情,云则深情地望着我,自言自语般地轻问:
“你信一见钟情吗?”
我微笑着摇头,他也笑了,笑得像个走了嘴的孩子,傻傻的。那时我并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为自己这一瞬的清高而付出悔憾一生的代价。
分别之后,我对生活的态度发生了奇迹般的改观,心境渐渐变得宽容而明朗,但和云,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通信。 直到半年后,他死于晚期癌症。在他的最后一封信里,他才告诉我,当我们在列车上相遇时,正是他刚从北京确诊归来,如果不是那样,他会用他西部男子汉的热烈 与刚毅,宽容与博大,为我的一生写满最深沉的爱恋。他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真正爱过,并且是一见钟情而爱上的女子。
“谢谢你令我死而无憾!”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今天,是云两周年的祭日,我终于写下了这篇文字,作为纪念。云曾经改变了我整个的生命,是他使我重新爱上了这个世界。而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将生生世世地拥有一面纯净碧蓝的湖水——这是一面永恒的湖水,一颗真爱之泪……
作者:绒绒
34 雨
“你在干什么?”因为加班而晚回家,却偏偏又遇上了下雨的男孩路过了公园的长椅,于是,他遇上了独自坐在雨中的女孩。不知为什么,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走过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女孩抬起头,望着男孩:“我在等人。”
“等人?”男孩抬起眼看了一眼她:“等你父母吗?这么大雨,又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女孩望着他,眼神冷冷的:“不,我刚从孤儿院逃出来,我正在等带我去地狱的人。”
男孩呆住了,不知是因为女孩的话,或是因为她的神情,或者,只是因为这个女孩本身。
她,并不像在说谎,却也并不像在开玩笑。但是,却没有一丝可怜的神情,只是冷冷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于是,男子把女孩带回了家。连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是可怜吗?或者是好奇?也或许,就像看到了一只路边的野猫,然后会顺手把它带回家一样,并没有什么理由吧?
可是,当第二天一早,女孩对他露出阳光一般的微笑的时候,自己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即便如此,男子还是去孤儿院为女孩办了收养手续。收养?父亲?自己大概也大不了这个女的几岁吧?为什么会想要帮她呢?
“大概是我脑袋发晕吧。”男孩是这样为自己找的借口。
女孩喜欢同男孩争电视,甚至喜欢同男孩争床,喜欢每天将男孩的万宝路香烟换成桔子口味的棒棒糖,然后,男孩每 一次都会大发雷霆的打女孩子的头,打完又会问她痛不痛,女孩总会摇摇头,即使小手仍然轻轻的揉着自己被打过的地方,然后,对男孩傻笑起来。阳光般的笑容, 总会让男孩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她,到底是否在做梦。
直到那一天,天又下雨了。
“我回来了。”
走进房间的男孩,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切,跑出去玩了吧?”
却看到女孩睡房的门开着,好奇女孩竟没睡在自己床上。推开门,却见女孩一个人,缩着身子坐在墙角。
“你在干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忘了男孩一眼。
又是那种眼神,男孩不由得一惊,就与那晚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的眼神,冷冷的,就像……
女孩终于说话了:“你是谁?”
男孩吓到了,猛地扑过去,希望女孩对他笑,即使是傻笑也无所谓,希望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只是……想吓吓他……可是,女孩的第二句话却是:
“你是,来带我去地狱的吗?”
男孩猛地抱住了女孩,想要叫她的名字,却突然想起,自己甚至忘记了或者说从未记起,自从离开了孤儿院,女孩已 经没有名字了,或许,从来就没有过。女孩冷冷的,即使这样抱住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如那一天,即使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自己带她回家,她也甚至没有任何 的反抗,就像……就像……
就像等待着被死神送入地狱的灵魂一样……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心痛,她只是一直从路边捡回来的野猫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看到她的样子,会觉得心痛呢?
雨渐渐的小了,然后停了。女孩抬起头,望见了男孩的脸,然后,露出了傻笑:“爸爸,别抱这么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