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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不得你的査茵啦!”额图浑对査茵有意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看在七姐卫德的眼里,是犹如芒刺扎着心!
“卫德小姐,你误会了,属下只是……只是……”额图浑有些窘困。
“额图浑,要去就快去,别理卫德的屁话。”塔世克一向对卫德的尖酸很不以为然,索性挥了手,示意额图浑赶快离开。
“爹,你怎么这么说话嘛——”好强的卫德自然气愤塔世克这样羞辱她,正打算要大发脾气之际,门外突来的声音阻断了她的质问之语。
“启奏都统,门外有两位外地来的汉子要见你。”
“什么来头?”
“他们不说,只给了属下这个令牌。”侍卫把手中的牌呈了上去。
“神鹰令!”看着令牌上刻着的鹰,塔世克的神色顿时紧绷了起来。
“爹,是谁呀?”富瑛是完颜家的好奇宝贝。
“你们全部进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到大厅来。”塔世克严肃地说着,并随即起了身,套了件衫,快步地走向离厅有段距离的大门外。
果然是他!塔世克才一见到门外的魁梧男子,便立刻跪下身来,“不知建州王驾临,属下迎接来迟。”
“塔世克,咱们好久不见了。”这话说的是浑厚有力。说话的人身高约有八尺,凤眼大耳、面如冠玉,身形健壮雄伟,而神情在严肃中更有着慑人的气势。
此人,并非乡野汉子。而是在万历十五年间,统一建州女真后,在呼兰哈达山下的费阿拉城自中称王的爱新觉罗•;努尔哈赤。
“属下该死!竟然不知陛下来赫图阿拉。”将主子迎到大厅,塔世克还惊魂未定。
“不关你事,这是朕私下微服出巡,自然没通知任何人。”
努尔哈赤举止威严、龙行虎步,虽然言语中无怪罪之意,但,那与生俱来的帝王威凛,仍叫一旁的塔世克不放心。
“完颜都统,你就请起吧!鹰王可不希望你泄漏了他的身分啊!”鹰王,是女真部落对建州王的另一种尊称。而此刻代努尔哈赤发言的,便是努尔哈赤自小到大的玩伴,也是陪他征战沙场的好兄弟——安费扬古。
“啥?”塔世克是一头雾水。
“征战这么多年,朕已经好久没回家乡看看了,所以这次微服出巡,主要是想走走、散散心,并不想劳师动众。”回到了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向来脸上线条冷硬的努尔哈赤,也有了些许的柔和光芒。
“原来如此,那属下立刻为鹰王打理一处干净的地方。来人哪——”
“且慢!”努尔哈赤举了手,阻了他的话。“为了不让人起疑,朕只住今晚,明天一早我会另外再找挂单的地方。”
“可是……”塔世克内心的隐忧不敢讲。因为近几个月来,赫图阿拉里出现了一批蒙面匪徒,个个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且出没不定,常搞的他这个都统灰头土脸、气得直跳脚。而万一,好死不死的,就给努尔哈赤遇上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完颜家的所有脑袋也不够砍;就算没怎样,一旦鹰王知道他完颜塔世克领导无方,届时,他还是得吃不完兜着走。
“就这样决定了。记住!千万不可泄漏我的身分。”努尔哈赤再郑重地重申一遍。
“喳。”塔世克除了这句,也别无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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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完颜琉璃蹑手蹑脚地拎着一包衣物,朝着宅院后方的小湖走去。
“琉璃,你干嘛?”一只手就这么突然地搭上琉璃的肩膀。
“啊!”琉璃顿时跳了一下。
“作贼心虚呀!”富瑛白了琉璃一眼。
“五姐,是你呀,吓我一跳。”
“半夜不睡觉,你拿衣服做啥?”富瑛向来是有疑必问,死缠烂打。
“洗澡啊!”琉璃没好气地说道。
“琉璃,不是五姐爱说你,虽然你长得丑,也不用自卑到不敢同自家姐妹一块儿洗澡,其实我们平常笑归笑,不过是闹闹而已,非真嫌弃你嘛!”
“五姐,我知道你的好意啦!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早习惯了。”其实打从琉璃懂事起,她便刻意地与姐妹间保持着一段距离。倒不是因为她的孤僻,而是,她忧心自己的绝尘美丽。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等古怪的想法,全是肇因于她母亲在婚姻中的悒郁。
依据传统,女真的贵族家庭是坚守着“一夫多妻”的结构。一个贵族男人,往往娶个十妻十妾来彰显他的地位身分,而生在贵族里的女人,则永远都是家族握在手中的筹码,经常被用来交换家族利益。尤其是美丽的女子。
就如同当年琉璃的母亲——富察德贤,舍下了青梅竹马的爱人,被迫远嫁大她二十岁有余的完颜塔世克,来成就富察家因联姻带来的辉煌。
虽然,塔世克对这位小妻子宠溺有加,但毕竟,同五位女人共同分享的爱,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富察德贤来讲,是种无法与说的失落、无处抗议的难堪。因此,就在这般的无奈下,使得琉璃在她八岁的那一年便失去了母亲。
琉璃还记得,母亲临终前殷殷交代的一句话:“宁穿粗布衣,毋嫁贵族郎!在这样的时代,越美丽的女子,下场就越凄凉。”
对母亲的这番话,才八岁的琉璃还似懂非懂。直到几个月后,二姐被许配给乌达山寨里的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头,只因为对方愿以此交换友好关系;而远嫁辉发部落才不过三个月的大姐,也因为丈夫另娶新欢,她不过埋怨几句,便让人休了身分,在返回娘家俊的第二天,于闺房中上吊自缢。
接二连三的悲剧,顿时在琉璃稚嫩的心中留下了无法抹灭的阴影。刹那间,母亲临终的教诲,日夜盘据在琉璃的脑海里面。因此,当时才不过八岁的琉璃便下定了决心,她要把自己的美丽窝藏彻底。
自此后,琉璃的身上总看不见新衣,而原本剔透晶莹的小脸,不是沾了灰就是涂了泥。而这一切伪装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才会在空无一人的湖水中,洗涤殆尽。而这么多的苦心,甚至连她最好的姐妹査茵都不知情。
但此刻,却差一点让多嘴的富瑛给揭了底。琉璃不禁暗自惊心。
“五姐,那你半夜逛园子又为啥事情哪?”琉璃反问富瑛。
“想看看那位神秘人物呀!”富瑛的眼中又泛起光芒。“听佣人形容,那两位客人长的是一表人才哪!”
“那也不好半夜去偷看人家睡觉吧。”
“去去去,你去洗你的澡,别管我的事情。”说罢,富瑛便兴致勃勃地朝着努尔哈赤的睡房而去。
“我才懒得理你呢。”琉璃耸耸肩,这才又匆匆地奔向湖边。
而在完颜大宅的另一边,蜡烛火光一明一灭,努尔哈赤拆了头上的辫子,才正打算要和衣就寝——
“谁?”他发觉门外有动静。
“糟了,被逮了。”富瑛一个情急,便死命地朝湖边方向奔去,而就在离湖还有二十步距离,富瑛便在努尔哈赤追来之前,转进了自己的房里。“呼——好险哪!不过,这汉子挺机伶的,配我应该还可以。”
好个待嫁女儿心的完颜富瑛。只是富瑛的“垂青”,努尔哈赤不知情,他只是急于想追到那位躲在门外偷窥他的黑影。
“奇怪?明明是跑到这里?”追到湖边的他正感疑惑之际,却清楚地听到由湖中的大石头后面所传来的拨水声音。“看这下往哪儿跑去?”他纵身一跃,以极为迅速俐落的身手跳到了大石头后方的那侧岸边,并抽出了腰间的短匕——
空气顿时凝结!
他是谁?琉璃太过错愕,仅来得及用手掩着胸前的重要部位,便再也吭不出半句话地,睁着她那大眼珠与他四目相对。
她是谁?怎么会美得如此教人迷眩?月光下的她,像全身用琉璃雕琢般的晶莹无瑕,而乍见在粼粼闪亮的湖光中,更让人惊喜得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铿铿——”出了神的努尔哈赤,滑掉了他手中的短匕。
“大哥,什么事情呀?”安费扬古亦尾随努尔哈赤来到湖边。
又来了个人?!惊魂未定的琉璃,显得更加慌乱焦虑。她依旧不敢出声音,只是眼中的失措无助全看在努尔哈赤的眼里。
“大哥,你还好吧!”安费扬古看努尔哈赤没反应,正打算要过去瞧仔细——“不要过来!”努尔哈赤急忙地大喝一句。
“大哥?”安费扬古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措的神情,不禁生疑。
“没——没事——”
“哈啾!”这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