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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鲁,洗个澡吧,换身衣服。”老管教的低沉的说。
白向云他们脑子轰然一震,知道郑鲁的时辰到了。一时间都呆呆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郑鲁很快就反应过来,默默的脱掉全身衣服,然后以小水池的水刷牙,洗脸,洗头,再洗澡。
他洗得很仔细,双手一点一点的擦着全身每一处够得着得地方,连脚丫子也不放过。然后举起桶,将清冽的池水从头慢慢淋下。
白向云、李刀、吊眼四、阿拉鬼默默的看着他一举一动,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看看时间,才是凌晨两点。
半小时后,郑鲁洗完澡,老管教也来了,后面还跟着手中端着一托盘的东西、承包小食堂的管教和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门开。管教将托盘端了进来,放到白向云他们早已经清理干净的通铺上,然后深深的看了郑鲁一眼,退了出去。
郑鲁看着这最后的一餐:整鸡一只、清汤面一碗、白饭一钵、青菜一碟,开水一壶,糖、饼若干。旁边还有一双新皮鞋。
管教和武警在门外静静的站着。其他监室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是静静的没有出声。
“兄弟……吃吧。”白向云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郑鲁笑了笑没说话,向着门口盘膝坐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东西,眼睛里多了点幽深。
好一会后他慢慢的捧起鸡,左看右看的端详了很久,慢慢的凑到嘴边,张口轻轻的咬在鸡屁股上。
“以前我从来不吃鸡屁股的。”郑鲁一边嚼一边点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好吃。嗯,和爪子下面的那点小球肉一样好吃。”
四人围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人答他话。在他将鸡屁股吞进喉咙时,李刀终于转过了头。
但谁都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郑鲁喝了口面汤,又对着鸡啃了起来,一口,又一口,再一口……他越啃越快,到后来根本不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
大家看他那样子,都想对他说“慢点”,却发觉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鸡吃完了,郑鲁盯着面前的清汤面,轻轻的说:“我爸爸是北方人,最喜欢吃面。我也一样……我妈说……我没一点不象我爸爸,连喜欢吃的东西也一样……妈妈……我也和爸爸一样,最喜欢吃的是你做的面。现在……老婆和儿子也被影响成这样了。”
一室无声。
郑鲁捧起清汤面,三下两下就吞了个干净,抹抹嘴后慢悠悠的夹起青菜,一条条的吃了下去。
吃了大半碟青菜,他好象已经饱了,意思的扒了口饭,吃了一颗糖一只饼,再用开水漱口。
吃完了。郑鲁慢慢的拿起衣服穿上。
戴着镣铐的他在穿着上很不方便,吊眼四刚想起身帮忙就被白向云用眼神阻止了。
十多分钟后总算穿好了。郑鲁又仔细的整理起刚刚弄出的每一丝褶皱来,从衣领到裤脚,每一处都不放过。
老管教也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也和白向云他们一样满眼都是说不出的东西。
整理完衣服,郑鲁合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恢复清明,逐一看向四个室友。
白向云他们连忙站了起来,看着他等待着最后的告别。
郑鲁戴着镣铐,无法张手拥抱,只能紧紧的握着白向云的手说:“谢谢你,兄弟。你是个好老大,更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白向云和他紧紧的握了一下,张手抱住他轻轻的说:“嫂子侄子和伯父伯母那边有什么我能尽力的吗?”
郑鲁沉默了一下:“谢谢。”
白向云点点头,知道他答应了,又紧了一下手臂:“兄弟,好走。”
李刀、吊眼四、阿拉鬼逐一上来和他拥抱道别,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不舍与悲愤。反而是郑鲁满脸笑容的安慰他们。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个后面跟着两个法警、腋下夹着本卷宗的中年男子来到门口,往里面打量了好一阵才说:“郑鲁?!”
“到。”郑鲁转身望向他。
“我是监督法官。你来近点。”
郑鲁知道验明正身的来了,走下通铺来到门口,毫不慌张的说:“请说。”
法官点点头,翻开卷宗,姓名住址家庭出身……无有遗漏的问了个遍。在都得到标准答案后又点点头,对老管教说:“可以开门了。”
他话音刚落,武警和法警就走近门口围了起来。
白向云几个又盘膝坐在了通铺上,静静的看着。
门开,郑鲁出去,又锁上。
白向云几人马上弹起来扑到铁门,紧紧的盯着还在眼前的郑鲁,伸出手去尽量的触摸他。
“兄弟,高兴的为我送行吧。”郑鲁一脸从容的和相处了几个月的室友再次一一握手:“要说我这辈子做错了什么,那就是失手杀了那该死的家伙的老婆。现在就是我为这错误付出代价的时候。至于其他的……我可以毫无愧意的到地下对列祖列宗说:你们为我这个后代骄傲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毫不犹豫的跟着武警走向监栋大门。
“兄弟,一路好走!”白向云高声说。
“兄弟,一路好走!”整个监栋的犯人都叫了起来。
郑鲁拱手一一作别,然后哈哈一笑,在法警和武警的护持下走出监栋大门。
“哐啷”一声,大铁门隔开了白向云他们的目光,也隔开了一条风华正茂的生命。
监栋刹时静了下来,良久后传出数声叹息…………
白向云他们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天井,良久后才慢慢转身。
残羹犹在,剩饭尚温,吃过它的人已经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第十七章 … 无奈的放纵
“这里好空荡。”阿拉鬼喃喃的说。
“是啊,好空荡。”李刀和吊眼四仿佛和人大战几百回合一般,软软的走回通铺瘫了上去。
当太阳升起、放风铃声响起的时候,十三室内的烟雾还在翻翻腾腾向铁门外涌,那浓度差点让人以为是十三室失火了。
值班管教看着他们通红的眼睛,摇摇头叹口气没说话,开了门后就走了。
各个室的监犯在管教表示可以出来后,都一下子全涌出来,但没一个到天井列队,全冲向十三室。
看到这情形的管教再次摇头,关好大门再不理会。
“老大……”
无数个声音同时问话让白向云穷于应付,郑鲁“离开”的刺激让他突然有种和和眼前的各色犯罪分子同病相怜的感觉——以前什么的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做操了,该干吗就干吗去。”李刀摆摆手,又躺回床上。阿拉鬼和吊眼四根本连身子也懒得动一下,嘴巴还不停的向外喷着烟,窄小的地面上除了烟头还是烟头。
外面突然亮了许多,几个月来的经验告诉白向云:太阳完全跳出来了。
“对。该干吗就干吗去。人啊……就他妈的活着就好。”
说完他将烟头从各人头顶弹出天井,再一脚踢在李刀屁股上:“走,出去呼吸清新空气。奶奶的烟死了,都成熏老鼠了。”
“老大,郑兄弟是个好样的。以后我老杨上刑场的时候能有他一半从容就真他妈的做次男人了。”一个戴着镣铐的中年人将镣铐舞得哗哗作响。
白向云这才记起这里是重刑犯监栋,有“资格”上刑场的家伙可不止一个——无论是已判的还是未判的。
看了看室内室外聚集在一起的数十人,白向云心中升起一丝怜惜,这些人除非是超级幸运儿,不然都是没十年八年的时间不可能重获自由的坏家伙,还有几个是没多久就得和这世界说再见的。虽然是罪有应得,但现在,他们至少还是个人,一个在生理构造上和谁都没什么区别的人。
白向云双手举起向下压了压,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专注的看着他。
“大家以后有吃就多吃,有喝就多喝,有睡就多睡……他妈的,要不是这里没得嫖没得操,我还得叫你们多嫖多操。”
众人哄笑起来:“老大,你真是我们的知己……”
“做人么,活着么,不就图个开心吗。只要还活着,就他妈的尽量想办法去开心吧。”白向云摆摆手又说:“我们的计划想来也让大家在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都尽量的花吧。人生几何,醉酒当歌啊。”
“好,”一个看来有点斯文样的犯人和应道:“我们做了一辈子坏事,现在也让我们为经济的发展做点贡献吧,以后下地狱也少受点罪。”
“哈哈哈哈……”
十三室内满是狂笑振荡。
“让路让路,妈的熏死了。”白向云挤开众人走出室外,深深的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又一次在心中呢喃:“活着真他姥姥的好。”
犯人们散了开去做各自的事情,郑鲁的事情和白向云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们,全都感觉到如果再不珍惜时光